原这年轻公子是大理寺少卿吴峰仪的独子吴炜。当家人把吴炜的尸体抬回府中回禀了老爷和太太,吴峰仪夫妇看到儿子的尸体当场晕死过去,丫鬟婆子是又叫又掐,好一时才转醒过来。
吴夫人放声大哭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撇下为娘可怎么活啊!老爷,你可要为炜儿申冤报仇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屈死了,老爷……”
吴峰仪哭道:“夫人放心,我不会让炜儿就这么死的,我会让打死炜儿的人家加倍偿还这笔血债。”说完转头咬牙切齿问道道:“这是何人所为?”
家人忙回道:“对老爷,此乃是荣国府外戚薛蟠所为,她妹妹现嫁给元妃娘娘的兄弟贾宝玉。他也是仗着荣国府的势力才嚣张的。”
吴峰仪的夫人哭道:“老爷替炜儿报仇啊!”
吴峰仪阴阴地说道:“报仇?我不但要薛蟠的命,与炜儿偿命,我还要让贾府也拖不得干系?只有连根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随即吩咐家人备轿直往忠顺王府来。
且说,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何止贾府一家。
当今天子新登基不久,朝中自有派别纷争。
忠顺王,乃是先皇堂兄。他的父亲曾一度被立为太子,要不是当年因搅入了朝中派里的纷争,最终被迫逼宫失利,大概今天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就会是自己了。每每想到这件事,忠顺王水慕祁心里就别扭。也是因这件事,这两朝皇上对他都……只是皇上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对自己才……
牡丹园八角凉亭中,水慕祁歪在竹塌上,看着大理石圆桌上的一对稀有的鹩哥,心里却不知想着什么。管家张东走近管事太监安沛耳语了几句,安沛忙走进厅中小声道:“王爷,大理寺少卿吴峰仪求见。”
水慕祁皱皱眉道:“他来做什么?没用的东西,好几次让他办的事都给搞砸了,还有脸来见我。”
安沛笑道:“王爷,不管怎样这吴峰仪也是替王爷办事的人。当今皇上面子上对王爷很好,可是北静王毕竟与皇上还是近些,以奴才看,王爷还是笼络人心要紧。”
忠顺王点点头道:“也是,好吧!让他到偏殿等候。”
一时,吴峰仪见到忠顺王跪地哭道:“求王爷给我做主,今儿荣国府外戚薛蟠打死了我的儿子。那贾家仗着元妃娘娘的后台,目中无人。就是王爷指派我做事时,那贾政也是百般阻拦,小官才给王爷几次办事失利。先不说贾府人骄横,就是贾府的外戚在这京城也很嚣张。小儿的事还罢,可王爷的脸面何存。”
忠顺王因前年宝玉和棋官的事,已经对贾府心存恨意。只因当时元妃受宠,北静王府又与贾府是世交,所以才压下心头火没有寻事。今儿见正好有这机会,何不把这贾府铲除了,解解当年的气。
忠顺王对吴峰仪道:“看你这官当的,竟如此的窝囊。你这去顺天府,大理寺传本王的话,这两日速将薛蟠的案子和与贾府有关的事查清,然后报上来,本王自有道理。”
吴峰仪一听喜在心头,暗道:“薛蟠、贾政,我看你们还不死?”想到此忙向上叩头道:“谢王爷,下官这就去办理。”说完领命一刻也不耽搁,自是亲自去办。
顺天府尹刘易奎和大理寺正卿季超如,接道忠顺王的口谕不敢怠慢。调阅案宗,查前档案,用了五天时间整理出头绪,写了材料送到忠顺王府。忠顺王看后,心下大喜,阴笑道:“这才能出了我一口鸟气,让那眼里没人的东西,知道知道本王的厉害。”
安沛道:“恭喜王爷,这回贾家可就彻底垮掉的了。”
忠顺王笑道:“整垮贾家值什么?我倒要看看水溶回来怎么行事,他怎么给贾家求情?贾家虽不是他的亲信,可我也要整垮贾家,让他像吃个苍蝇似的,心里不舒服。”
忠顺王亲自写了奏章准备上奏皇上。
这日薛姨妈听跑回来的小厮说薛蟠又打死了人,被顺天府抓走了,当时就吓得没了气。好一时缓过来哭道:“孽畜,又捅了这么大的楼子,叫我可怎么活啊!”薛姨妈只顾着哭,身边的丫头好一阵劝,薛姨妈才止住哭声,让人备了车往贾府来寻贾政。
一进房门见了贾政和王夫人跪下哭道:“姨老爷,救救蟠儿,我就这麽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
贾政夫妇忙扶起薛姨妈问出了什么事。
薛姨妈一一述说,贾政一听真是又气又急道:“这事可不好办了,京里比不得外面。他姨太太,这京中稍动一下就不知惹到了谁的头上,嗨!事情还不知是怎样的,我先去打听一下再说吧!”说完就出去了。
贾政走后,王夫人劝道:“妹妹先别急,如是一般百姓无非多花两个钱。如是官家子弟虽不好说,只得求娘娘了。”宝钗听说后也来王夫人屋中,母女抱头哭了一阵,只等贾政的消息。
天黑时贾政才回来,薛姨妈先到宝钗房中坐了。只王夫人一人在,见贾政回来道:“老爷,蟠儿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贾政有气无力地倒在炕上道:“完了,这薛蟠把贾府可害死了。”
王夫人道:“老爷何出此言?就算这次就不得蟠儿,也不至于连累到贾府吧?再说,我们贾府是当今皇上的……”
贾政道:“无知的蠢话,今儿薛蟠打死的是大理寺少卿吴峰仪的独子,吴峰仪虽官居四品,可他和忠顺王来往甚密。忠顺王对咱们家向来无好感,只是看在娘娘和北静王爷的面上才不发作。一直以来在朝中吴峰仪和我也不和。现薛蟠打死他独子,这些人岂肯罢休!再说,北静王爷又去西北增兵,不在京里,娘娘也不大像以前受宠,这可怎么好啊!”王夫人一听惊得如泥雕般呆在那里,不知所云。
二十二日忠顺王进宫把参奏贾府的奏章呈给皇上,水澈一看拍案大怒,也没说什么,只命人摆驾凤藻宫。
元妃见皇上半年多了没来一次凤藻宫,心中郁郁寡欢。进了腊月又感染风寒,一直卧床难起。今儿刚喝完药,听夏太监在门外回报皇上驾临凤藻宫,不得不挣扎起来,理鬓整衣跪迎圣驾。
水澈看也没看元妃一眼,直入内室。把忠顺王的奏折摔在桌子上厉声道:“看看你们荣国府一干人等干的好事,仗着先人的点功劳,你是真的妃子。竟结党营私,交通外官,持强凌弱,致死人命,包揽讼词,干出这等无法无天的勾当。你说,让朕如何处置?”
元妃一听如天崩一般,向上叩头哭道:“家父虽没有为国家立什么功劳,可也是本分之人。皇上,只怕有人妒忌贾府,有意栽脏,还望皇上明察。”
水澈一阵冷笑道:“桩桩件件据以查实,谁敢冤枉当今国丈。你身为朕的贵妃,不知劝诫他们为国家效力,却任由他们仗着你跟朕的关系,干尽违法的事,让朕难看。现命你闭门思过,不得在接见家中之人,不得出凤藻宫半步。”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元妃扑上前抱住水澈的腿,哭道:“皇上,求皇上念在臣妾多年尽心服侍的份上,就开恩吧!”
水澈冷冷地推开元妃道:“若不是这样朕已经下旨查办了,现没将你打入冷宫朕也算已是开恩了。”说完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元妃当时晕死过去,抱琴忙命人请太医看了几回,病却一日沉似一日。众嫔妃见元妃失宠都幸灾乐祸,谁肯帮她说半句好话。只云后来看过几次也无可奈何,元妃熬到除夕夜便撒手去了,一缕香魂回归离恨天。
抱琴哭得死去活来,凤藻宫夏太监来养心殿准备回禀皇上,被总管太监戴权拦住道:“皇上也忙了一年,好不容易过个除夕夜,还回这事堵皇上和太后、皇后娘娘的心。罢了,过了今夜再说吧!”
直到初二戴权才回水澈,元妃去世了。水澈呆了半日,皱眉道:“去内务府宣旨,让其办理元妃的丧事,再通知荣国府可进宫来凭吊。”
这个年对贾府来讲甚是凄凉,贾母,贾政,王夫人,宝钗为薛蟠闹出的事忧心,惶惶不安。薛姨妈见救薛蟠无望,每日只哭得死去活来。媳妇夏桂花死后,薛蟠收宝蟾做了姨娘。现宝蟾见薛蟠没了指望,卷了细软跟一个下人跑了。薛府一时无人看管,有心计的仆人趁火打劫,偷东西,偷钱竟跑的所剩无几。
初二晌午,宣旨官来贾府宣读圣旨,贾政等摆香案跪接圣旨:“正月初一子时,贾氏元妃薨世,念贾贵妃贤德,荣宁两府贵妃至亲可进宫凭吊。”贾政夫妇年前去探望元妃被挡驾,便觉不好。打问了几回,也没打探出消息,没想到这没几日元妃就去世了,顿时晕死过去。贾母也老泪纵横,情知大厦将倾,奈何已无回天之力。
贾府上下一阵忙乱,有爵位的进宫凭吊。无爵位的只在家摆设灵堂祭奠,宝钗因无米之炊,捉襟见肘。元妃丧事办的寒酸不已,再难见可卿之风光。
元妃丧事刚办完,贾府众人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忠顺王带领吴峰仪来贾府传旨,早有官兵把两府围了,全府上下人等不得走动。吴峰仪宣读圣旨:“荣国府贾赦,贾政,贾琏。宁国府贾珍,贾蓉听旨:查尔等无视国法,结党营私,交结外官,持强凌弱致死人命。贾赦,贾政,贾琏,贾珍,贾蓉等革去世职,交大理寺监押再审。一干无职男与所有女眷,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所有家产一并充公。”吴峰仪宣读完圣旨,狞笑道:“政老,接旨谢恩吧!”
贾政等叩拜谢恩。这贾家真是:繁华瞬间逝,祸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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