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赵全一切都安排妥当,见时机成熟便留了心。这日一早领了自己的人来接班,阎胜华见赵全等来接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真他妈的烦人,那老婆子还不死,那个死丫头吵得老子一宿没睡好。”
赵全笑道:“阎头,嫌吵你就给她随便找给大夫来,看一看就赌了她的嘴,以后她就不吵了。”
阎胜华咧了咧嘴道:“你他妈的倒不傻,我赌了她的嘴,让你小子受用,想什么好事呢?再说这请大夫不花钱吗?我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赵全道:“你叫刘生来看看就行了,还到外面请什么大夫?”
阎胜华大笑道:“赵全,你他妈真不是东西。那刘生是仵作,看死人的。再者说了,那老小子懒得筋疼,叫他来一趟比他妈请玉皇大帝都难。反正我是熬到收工了,你接着熬吧!要不今儿你给叫个大夫来,堵堵那死丫头的嘴,也给你那两个儿子积点德。”
赵全照阎胜华的屁股踹了一脚道:“还不快滚,净说些没用的。又说我的,你还是赶快回家努力,生个儿子出来是正经。”
阎胜华笑着带着他那一班人走了。
刚接班的这群衙役,还没坐一会儿,就听鸳鸯又在哭喊。赵全拍了下桌子对那群衙役道:“真是心烦,从进来就没消停过。罢了,我去给她叫个大夫来看看,以后真有什么事也不关咱兄弟的事。”
那些人道:“赵头,你可真候动,这里死一个少一个,这么多人就是没人叫喊都烦死了。”
赵全道:“这贾府虽大势已去,可谁知还勾着谁呢!有一天能不能翻起来也难说,咱也给自己也留条后路,就是眼下咱兄弟也图个耳根子清净。”
那帮衙役听了也觉赵全说的有理,也不再阻拦。赵全一出来急忙来寻黛玉。黛玉和紫鹃带了药箱来到羁后所,一进牢门就见这里阴暗潮冷,气味难闻,一时想掉泪也只能忍住。被赵全领着来到关贾母的牢房,贾母此时披散了白发,身上盖着条破被子,紧闭双目,沉沉睡着。旁边凤姐和鸳鸯守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宝钗蓬头垢面地坐在墙角发呆。黛玉看到这些心痛不已,可又不能显现出来。只装作嫌这里腌臜,捂住了口鼻。
赵全对凤姐和鸳鸯道:“我给你们请来个大夫,今看了之后就别再喊叫了。再要是乱叫,可别怪我翻脸不留情面。”
鸳鸯跪下给赵全磕了个头道:“我替老太太和主子太太奶奶们谢谢大哥了,大哥好心有好报,鸳鸯来生定做牛做马报答大哥的恩情。。”
黛玉走到贾母身边,仔细切了脉,翻开眼皮看了看,又趴在胸口听了听,知无大碍,放下心来。原来贾母只是受了惊吓后急火攻心,再加上年老体弱才导致昏迷。黛玉看完出了牢房边走边对赵全道:“赵头,这个老太太得的病可不一般,像是伤寒。这伤寒是传染的,你们大家可得仔细,如哪位被染上,可是会要命的。”说完吩咐紫鹃拿出酒来洗了洗手。
众人一听大惊,急问道:“林大夫,这可怎么好?她们死就死吧,还要连带咱们真是晦气。”
黛玉道:“当务之急是把她单独放在一间房里,离她远着些。碰过后用酒洗干净,也无碍。如哪位真有什么不对劲,到我医馆来,只是莫像她病的这么沉就能治好。这老太太也活不了两天了,你们还是少靠近为妙。”
赵全急忙吩咐人把贾母抬到一靠近大门的牢房,黛玉道:“也不能让她一人在那里,否则死了无人知道,尸身腐烂传染更厉害,所以死后应及时处理,不可耽搁了。”
众衙役躲还来不及,谁还去守。鸳鸯听了黛玉的话大哭道:“狱卒大哥们,我去,我是不怕死的,老太太去了我喊你们就是了。你们大恩大德,就成全了我吧!”
赵全道:“好吧!看你忠心为主的份上,你可以过去守着,只是别再哭闹了。”
黛玉让紫鹃取了‘保命丹’和‘安神丸’道:“你去交待药的用法,她虽然快不行了,可是咱们也得尽尽本份。”紫鹃会意,拿了药去找鸳鸯。
黛玉看看无人理会她,便闲逛似的走到各个牢房看了看,直到看到宝玉才停下脚步。宝玉坐在墙角的草堆上,两眼只盯着牢房顶上的一方小窗口,一动不动。贾环和贾兰靠墙歪着,也是无精打采。黛玉神情黯然,回想起在大观园时的宝玉,是何等得逍遥自在。宝钗给他取了个外号‘无事忙’,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痛,自己却无能力救他出来。黛玉不由轻声唤了声‘宝玉’,宝玉听见有人叫自己,声音如此的让自己刻骨铭心。他看向牢房外,见一个丑书生站在外面,哪里是自己梦中的人。想来又是自己的幻觉了,不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黛玉叹了口气,怕出什么意外,只得忍心离开。她看看众衙役坐在那里闲聊,便走到他们跟前道:“兄弟们如此辛苦也是不容易,这里如此阴寒,我这里有五两银子,给兄弟打点酒去去寒气。”
衙役们一听大喜道:“林大夫,这怎麽好意思?刚赵头说请别人不来,请了您来。您不收诊费,这也就罢了,现还让您破费,让我们兄弟说什么好?”
黛玉笑道:“我和赵头也有些交情,钱财本是身外物,只要大家高兴就行。”黛玉和衙役们闲聊起来,为的是把衙役们的注意引向自己,便于紫鹃好说话。
紫鹃走到鸳鸯跟前,见无人了拉了鸳鸯的袖子,悄声道:“鸳鸯姐姐,我是紫鹃。”
鸳鸯定下神,仔细看看确是紫鹃,刚要说话,紫鹃道:“姐姐别出声,只听我说,刚才的大夫就是林姑娘。老太太也无大碍,只是普通的病。这两丸药,还有这小瓶酒,我走后你给老太太和着吃了。今晚三更,林姑娘安排人用一具尸体把老太太换走。你别声张,到明天天亮你就大哭大叫,喊老太太去了。再过些日子,等官府发落奴仆时,林姑娘自会托人赎你出去见老太太。姐姐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大意。”
鸳鸯听了这番话,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还以为是做梦,好半天回不了神。直到听黛玉唤紫鹃走,方才醒来,又仔细听口音,看看那身段,却是黛玉不假,竟自哭起来。
黛玉和紫鹃走后,鸳鸯给贾母了喂药,坐在贾母身边,看着沉睡中的贾母心想:“老太太,你是何等有福,有林姑娘这样的外孙女。可见你是没有白疼她,就是为她再操心,再得罪人也是值得。”可也纳闷这黛玉怎有这般神通,办这么大的事。
二更天后鸳鸯提心吊胆地等着,只听门响,见白天的牢头领着两人抬着一老妇,无声地进来,也不答话放下尸体,把贾母身上的被子掀了,用另一条被子包了,抬了去。赵全帮鸳鸯把那具尸体放好,低声道:“林大夫都交待了,你到五更天就喊,我自会料理后事。只你不可对一人说起,否则我们的命就全不保了。”
鸳鸯跪下给赵全叩头道:“恩人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会烂在肚子里。我替主子谢过恩人,来生定当嗟草衔还。”
赵全也不多说径自去了,那鸳鸯提着心一直熬到五更天。把那具尸体的头发弄乱遮住脸,看看没有什么破绽了,又朝尸身拜了拜祷告一阵,便大声哭喊起来:“来人啊!老太太去了,来人啊!老太太去了。”
各牢房的人听到鸳鸯的喊声,都扒在门口大哭起来。
众衙役也刚好起来,听到有人哭喊老太太去了,都暗自高兴,听到众人哭声不耐烦道:“都给我闭嘴,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赵全带人用一草席卷了,报了主事和仵作。那主事和仵作也懒得看,在花名册上注明死因,让赵全领人抬出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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