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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过头来看宝玉,宝玉一时明白过来也感到臊得慌。

紫鹃笑道:“宝二爷保重,我过几日再来看望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今儿天晚了,我们得回去了。”说完夫妇二人走了。

宝玉的一声让宝钗感到剜心的痛,心想:“自嫁了宝玉,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般吃苦受罪,换来的是什么?到现在宝玉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林妹妹,对我的体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今儿只是见了紫鹃就这个样子,如颦儿回来又会怎样呢?”想至此回到自己房中,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薛姨妈也跟宝钗进来,见宝钗难受,哭着劝道:“你就想开些吧!今儿能出了这大狱已是万幸,宝玉原本就是个痴人,你这样想不开,除了苦自己,还能怎样?”

王夫人听到宝钗的哭声心里不好受,只暗自埋怨宝玉不懂事。

贾母见大家身心疲惫的样子,道:“在那里呆了这多半年也熬坏了,今儿就早早歇了吧!有话明日在说,我这里有云丫头和鸳鸯陪着就行了,你们快去吧!”大伙依贾母之言,各自散去。

凤姐和平儿回到自己屋中,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懒懒地对平儿道:“咱们真是两世为人啊!谁能承望还能出大牢,就算出来,谁又想到能有这么好的落脚处。你也快躺下吧!在那里边,真也没睡过个囫囵觉。”

平儿道:“是啊!我也好好歇歇吧!真是熬死人了,再要是呆下去,死的心都有了。这还不多亏了林姑娘,要不然就是出了大牢,也没地方去。不过刚才这宝玉可真痴,心里还惦记着林姑娘呢!这让宝姑娘如何受得?”平儿把枕头平平,挨着凤姐也躺下。

凤姐冷笑道:“这能怪谁?那时她和姑妈不是用尽心思,想嫁给宝玉吗?宝玉可以奉谕娶她,可喜不喜欢,就不是谁能管得了的。她和宝玉的事我倒没兴趣,我倒是奇怪这湘云,她不是嫁了人了吗?怎会在这里。下车时湘云说的话,听着像是恨了宝钗,在园子时她俩可是极好的。怎么……”说着凤姐渐渐的迷了。

次日,大伙起的晚些,晌午时,茜雪和鸳鸯准备好饭菜,大家用后,又闲聊了会子。

贾母道:“你们大家想想以后的生计,好有个打算。现不比以前了,得自己养活自己了。”

王夫人为难道:“老太太,咱们这一群女人能做什么呢?这俗物竟没一个通的。宝玉,环儿,兰儿也不是这里的人。这……”

贾母道:“先让年轻的媳妇们做些针线去卖,她们的针线也是难得的。还有,林丫头走时留了些钱做底子,等你们老爷回来了,再寻别的出路。”贾母转身,对着鸳鸯道:“鸳鸯,林丫头是怎么交待的?你跟她们说说。”

鸳鸯道:“是,老太太。林姑娘走时交待,二位太太每人五十两;宝二爷和宝二奶奶五十两;珠大奶奶一百两,林姑娘说有兰哥;环三爷五十两;琏二奶奶和平姑娘五十两;东府的珍大奶奶五十两;蓉奶奶五十两;我和老太太的吃穿用度她管了,不需大家操心。云姑娘和茜雪林姑娘已安排妥当,也不用大家操心。给每家的只是垫底,别的也就不能了,以后就得靠自己,等老爷们回来在做计较。我一会子就给大家把银子送过去,只是林姑娘不知道薛家太太也在,所以……不过林姑娘怕有不测多留了五十两,今儿我就替林姑娘做主,把那五十两先给了薛家太太,等林姑娘回来我会跟她讲明白。”

邢夫人哭道:“老太太,外甥女安排的如此周密,还让我们说什么呢!自是从心里感念她的好。”

王夫人也直称是,可心里却想道:“这五十两终是有尽的,如能把林丫头留得长久才是正经。留住了她,以后就是过不上以前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很难了。”

李纨道:“颦儿这样也是仁至义尽了,她不欠我们什么,以后的生计靠自己想办法,也是应该的。”

一时大家散了,湘云见大家都走了,对贾母道:“老祖宗,林姐姐真是善心,安排的这样仔细,可只怕有些人未必领情。”

贾母道:“林丫头我是知道的,她只求问心无愧,只是有的人不明白。”

凤姐回到自己房中和平儿正闲聊,鸳鸯打帘子进来道:“二奶奶,歇了吗?”

凤姐见是鸳鸯忙道:“鸳鸯姐姐快进来请坐,刚吃了饭,哪能歇了?”

鸳鸯掏出五十两的银票道:“二奶奶这是你的那份,你收好!”

凤姐道:“谢谢你吧!还有林妹妹,如没有她咱们还不知在哪落脚呢。不过这湘云又是怎么事,她不是嫁到德州府了吗?”

鸳鸯道:“云姑娘嫁到德州府半年,丈夫便死了。男方家硬说是云姑娘命硬,就把云姑娘撵出了门。被男家的本家兄弟,骗到济南府卖给了窑子。可巧林姑娘去进药,路过济南府偶然遇到,就把云姑娘赎了出来。云姑娘曾投奔贾府被挡在了外面,林姑娘才收留了云姑娘。直到林姑娘把老太太从牢中救出来,才跟着老太太来了这里。”

凤姐道:“原是这样,我说呢,她原是跟宝钗极好的,今儿见面怎么恨成这样。要说呢,这福祸还是真难说,真要是进来贾府,只怕也难躲这牢狱之灾吧!”

平儿笑道:“可是呢!也许上天看云姑娘受罪多了,不忍再让她受牢狱苦了。”

不说女眷们以做女红度日,再说贾政等接了赦旨,谢了恩,传旨官又把二百两银子和一封信递给了贾政。贾政打开信一看,上写着:“舅老爷回京后到闻香斋,可找林方,见面在细谈。二百两银子做盘缠,望大家路上珍重。”

众人见信写得简单,也不明其意,只想着先回京再说。回京途中,贾赦一病不起,请大夫吃药也不见好,没想到几日后就死了。贾琏等也没钱运灵回京,只得草草化了,带了骨灰回京。

三个月后,贾政等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京城。贾琏领众人到了闻香斋,伙计小五认出是贾琏,回了林方。林方迎出了看到贾琏和贾珍,抱拳道:“琏二爷,珍大爷久违,久违。这是舅老爷吧?快请到里面坐了说话。”

众人疑惑着,跟林方进了包房,大家重新见礼。贾琏道:“敢问林掌柜,这是怎麽回事?这一路我们都在疑惑呢!”

林方这才把林元是自己的亲哥哥,当年受如海之托在京住脚,后黛玉出府开了医馆。贾府被抄,黛玉计救贾母,在杏花庄买宅子,安置贾母鸳鸯等一一述说。

众人听着,皆唏嘘不已,贾政两眼含泪道:“我等一家性命皆靠北静王爷出力相救,可老太太全凭外甥女和你们兄弟尽力,大恩大德让贾家人怎报得万一。哎,当初外甥女来到外祖母和舅舅身边,我这做舅舅的很是委屈了外甥女。没想到外甥女不但没有计较,还全力相帮,真正的愧死贾政了。”

林方道:“舅老爷大可不必这样想,妹妹出来过的很好,一家子亲戚出点力本事应该的,舅老爷又何必自责?至于我们当年没有相认,皆因老爷叮嘱,不许我等打扰贵府清净。”

贾政道:“惭愧啊!再修提当年的事,现在贾家也是平头百姓了。这还是多亏了祖上积德,才有了今日的宽赦,否则我们也许就会……”

林方道:“舅老爷不要哀伤了,大家奔波了这些日子,想来也难得吃顿饱饭。我看大家还是先吃饭,吃完饭到街对面的浴室洗洗,换身衣裳,才舒服。”

吃罢饭,洗了澡,天色已晚,林元让沈素送贾政等回家。回到家中,彼此见面不免痛哭一场。说到贾赦在途中病死,又伤心一番。贾政在贾母面前,道了许多黛玉和林元兄弟的好话,众人心下更感激黛玉。

散后各自回屋,贾政进到房中,见炕上地下干净,被褥全新。虽不再是绫罗绸缎,也很好了。又念叨起黛玉的好处,王夫人心里更想留住黛玉了。

贾琏和凤姐回到房中,从凤姐手中接过擦脸手巾,擦着脸感叹道:“真没想到林妹妹竟有这等本事。以前竟不知闻香斋原是林家开的,听说还有两家银楼,两家香料铺,现还拿着宫廷供奉。当年妹妹无声离开,就没有离开京城,易了容开了医馆。你说,让我们如何想到。”

凤姐道:“我说林丫头不错,当年在园子时她就会看病制药。她给我的药,任谁也想不到就是她制的。她不是爱显摆的人,待人也实诚,真要动起心思来,这全府人都筛一遍,也没人能算计过她。就冲搭救老太太这招数,这胆量,就是男人也未必办得成。哎!也算是二爷有福,能摊上个这么个表妹。”

平儿笑道:“你也是精明的,还有宝姑娘更是精明,不让林姑娘的。”

凤姐笑道:“我,给林丫头提鞋都不配。至于宝钗,也许是精明的太过了,才把自己绕了进去。”转头又对贾琏道:“二爷即回来了,去打听打听巧姐的下落。在牢中时,我托了刘姥姥也不知怎样了。家门出了事,可怜她还那么小就……”说着,悲伤不止。

贾琏也伤道:“是啊,明天我去打听了,你也不必难过了,现能团聚应该高兴才是。只是,以后的生计怎么说啊?”

凤姐道:“林妹妹每家给了五十两做底,现女眷只做些针线卖了赚两钱。老太太和鸳鸯林妹妹管了,咱们这边还好说,现只又一位太太供养。老爷那边就难了,宝玉什么也不管,只宝钗和珠大嫂子两人支撑着,还得管薛姨妈,拉不开栓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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