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围绕着林元兄弟,他们想着定是黛玉遇到了不能说的大事,否则是不会不辞而别的。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没有打听到黛玉的消息,林元兄弟更是担心不已。
这边担心着黛玉的安危,那边林元打听到贾家的赦旨就要下来,指派人帮着紫鹃为贾家的人置办被褥、衣物送至庄上。
贾母见紫鹃这般用心,高兴的老泪纵横,拉着紫鹃的手道:“你姑娘回了苏州,就得烦你来操心。可怜见的,你还有身子,可别累坏了。真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就罪过了。”
紫鹃眼圈一红,心里明白黛玉对贾母没说实情。只得强打笑颜道:“老太太,不碍的。府里的事只有我还清楚些,我只帮着看看缺少什么,就告诉他们买些什么。有伙计们出力,我是不打紧的。等一会儿让鸳鸯姐姐看着再想想,还缺少什么,我回去让人送来。”
贾母道:“可是这样。鸳鸯,你帮着紫鹃看着,让她歇歇,她现在不同寻常人。”
鸳鸯笑道:“老太太,这还用您说,从她来了我就不让她动了。现在的紫鹃夫人,可是金贵的人,我们哪能让她累着。”
紫鹃啐道:“就你话多,少说几句能噎着你吗?多做点事,就不自在了,也不知是谁更金贵。”
湘云笑道:“瞧瞧玉姐姐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嘴皮子就是厉害,怎么那时在园子时,我们没看出来呢?”
紫鹃见湘云也打趣自己,急道:“云姑娘,你还是主子,真正的没个主子样。那年宝二爷生日你喝醉了,一个人睡在芍药下的石凳上睡着了,那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是做了什么好梦不是?”
湘云听紫鹃提起自己醉酒的事,脸一红羞道:“就你记性好,要不是看在你身子不便的份上,看我撕你的嘴。”
贾母笑道:“在园子时,只玉儿的身边的人懂事的多,不似别处张扬。二丫头压不住人,三丫头还好,四丫头年纪小,只是顾了自己。至于宝钗……嗨,不说了,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没有多少人了,自然少好多的烦恼。”
湘云道:“老祖宗,他们回来了,可怎样生计?”
贾母道:“玉儿给的钱自是垫底用的,不靠自己靠谁去?难不能,都坐在,等别人来养活不成。走一时,说一时的话,他们再不是当年的老爷、太太们了。从那里出来有这个地方安身已经不易了,还想怎样?如他们还想不明白,也是没办法的。”贾母说着自己摸了会儿泪。
紫鹃见贾母说的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当初的老爷太太,现在也只能是平民百姓了,那份失落可想而知。
这日传旨官到羁后所宣读圣旨,总人被唬的惊恐不定,个个面无血色,只道是严酷的法令来了。众人哆哆嗦嗦的跪倒接旨,只听传旨官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氏一门虽徇私枉法,但顾念祖上功德,遂从轻发落,赦免其一家之罪全部释放,其财产不予发还。”传旨官宣读完圣旨走了,众人都懵懵地跪在哪里,缓不过神来。
赵全打开牢门道:“好了,恭喜你们出狱了,都快走吧!你们这一走,我们也能清净两天了。”
宝玉宝钗扶了王夫人;凤姐平儿扶了邢夫人;贾兰搀了李纨;蓉哥媳妇搀着尤氏,贾环跟在后边出了牢门。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可他们的却没了昔日的风采。宝钗刚出来,就见牢门不远处有个妇人,荆钗布衣,形容憔悴,怀中抱着一个布包,竟是薛姨妈。薛姨妈眼见众人出来,紧走几步哭道:“她太太,你们可出来了。”宝钗王夫人先是一愣,后抱在一起直哭。
宝钗道:“妈妈怎的在此?哥哥呢?”
薛姨妈悲道:“为你哥哥的事,把全部家当都卖了,结果还是判了秋后问斩。我前儿才打听到贾府被赦了罪,今儿一早就来这等你和你太太了。”
众人又叹息一阵,他们又脏又臭,过路的人斜眼看看他们,掩鼻而逃。他们虽出了牢房也不知该去哪里,只是在牢门口站着。有两个衙役出来后,看看他们自说道:“这些人,牢还没坐够,舍不得走。”
大伙一听,心下更是悲伤。王夫人哭道:“活到这份上,死了也罢。纵是出了牢门,也无处可去。”
正在一群人一筹莫展,不知所措时,一辆大车停在众人面前。从车上跳下一男子,身材修长,面皮白净,身穿锦缎宝蓝色长袍,潇洒精炼,正是沈素。沈素来到众人跟前打量了一番,见宝玉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眉目清秀,形容俊美。便上前抱拳道:“敢问这位可是宝二爷吗?”
众人见有人问宝玉话,都以为是宝玉旧友。宝玉看来人并不认识道:“是我,不知尊驾是哪位?”
沈素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接各位回家的。”
一听回家,邢夫人道:“圣旨上说不予返还家产,我们那还有家啊!”
林素道:“哦!原来的府第自是回不去的,是另一处宅子。”
众人见来人陌生,又怕遇上不正经的人,只不敢跟沈素走。沈素看众人疑虑心下明白,笑道:“各位太太、奶奶们不必害怕。我叫沈素,我妻子你们是认识的,就是紫鹃。”
众人听紫鹃是这人的妻子都惊道:“紫鹃是你的妻子?”宝玉一听紫鹃,心里一阵激动,急着想问黛玉的下落,可有不好直问。
凤姐哆嗦着上前,哭道:“紫鹃嫁给你了,那林姑娘呢?”
沈素道:“大家还是先上车吧!那宅子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呢,咱们车上说话。”
众人上了车,沈素让哑巴赶车,带路直奔城南杏花庄。路上讲了黛玉化妆开医馆,设计救贾母,紫鹃出嫁,众人听得惊叹不已。
沈素道:“现妹妹回了苏州去祭拜老爷和夫人,走之前一切都安置妥了。”
凤姐抱了平儿只是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想到林妹妹还顾着我们。”
李纨抹着泪道:“是啊!真正的没想到。刚刚的我们出来,这心里还在发愁,该到哪里落脚。”
宝玉听黛玉不在京里,想是暂时难见了,心里沉沉的。
马车走进庄口,现在正是杏花开放刚挂果的时候,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花香。远远看去,院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鸳鸯和湘云。
车到眼前,鸳鸯扶王夫人和邢夫人下车,湘云扶凤姐和李纨。宝钗下来见了湘云,奇道:“湘云妹妹怎的也再此地?”
湘云冷冷的道:“宝二奶奶,这是荣国府吗?我连这个门也进不得?不过现在还由不得你,等你再当家时再说吧!”
众人见湘云对宝钗出言不善,甚是纳闷。宝钗被湘云一顿抢白,这脸上很是难看。鸳鸯听了,忙推了湘云道:“云姑娘,还不快领太太,奶奶们快进屋去洗洗。”
众人进得院来,看小院干净整洁。鸳鸯打竹帘让大家进了贾母的房中。贾母看到众人,真是又悲又喜。大家抱头痛哭了一会子,茜雪鸳鸯领众人回各自的屋中洗漱换衣。
这边贾母房中摆下饭菜,大家洗漱完后都精神了许多,重回贾母房中依次坐好。
贾母见大伙坐好道:“没指望会有今日,这都亏了林丫头使力。现她回苏州祭奠父母去了,等回来后再谢她吧!今儿虽没了往日的富贵,可做个平头百姓日子过得也平静,比在官场你争我斗要太平的多。”
邢夫人道:“老太太说的是,现在能做个平头百姓,在外边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就已经是托外甥女的福了。在那难见天日的地方,谁还承望有今天的日子。没有外甥女的周全,哪有今天。”
众人又听贾母说,过几日贾政等就可回来,更是高兴。饭罢,鸳鸯沏了茶,紫鹃手里捧了水果进来。大家看紫鹃身子已显,李纨站起来,拉着她道:“没成想这丫头到出嫁了,刚才的男子无论长相,谈吐都是极好的,一点都不比大宅子的公子差,不知是做什么的?”
紫鹃腼腆道:“他现在是在姑娘家开的两家成衣铺做掌柜,我也是托了姑娘的福,要不然,现在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呢?”
平儿过来接过紫鹃手中的水果道:“竟不知你如此有福份,如今做了掌柜夫人了!现这么多的丫头里,就数你过的日子最好,也自在。”
紫鹃急道:“平姐姐,你......”又瞧了一眼凤姐道:“都是二奶奶惯的,就知道嘴贫。真是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的丫头。”
凤姐笑道:“紫鹃姑娘,平儿取笑你,你去臊她,拉扯我做什么?不过你倒是说的没错,什么样的主子,就能调教出什么样的丫头。要不,林妹妹怎么就能调教出你这么出息的人呢?”
鸳鸯笑道:“真正琏二奶奶的这张嘴,让人挂念。”
贾母听他们打趣,心情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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