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等按照太医刚才配的药方给宝玉服了一剂药后,都守在屋里屋外,不敢挪动半步。王夫人和凤姐也都焦急地守在宝玉的榻前,唯恐他有个意外。
正在众人焦虑不安时,忽听有小丫头来报道:“老太太来了。”王夫人和凤姐忙起身相迎,袭人、麝月等也都赶紧跪在地上迎接,更有胆小的,见老太太来了,怕宝玉的事受到责难,更是吓得哭出了声。
原来贾母见好大一会子功夫不见了王夫人和凤姐,就问手下丫头。丫头们不敢撒谎,只得把宝玉晕倒,两人去了怡红院的事同贾母说了。贾母一听,也是唬了一大跳,说什么也要亲自来瞧瞧宝玉。
贾母未进门,就听到院内有哭声,知道宝玉情况不好,便颤微微地来到屋内,直扑到宝玉床前,放声大哭道:“玉儿,我的玉儿啊,你快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撇下我这老婆子走啊……”王夫人和凤姐等人见贾母一哭,也都掌不住,再次跟着哭起来,一时屋内又是哭声连天。
正自哭泣时,忽见宝玉乌黑茂密的睫毛动了一下,紧接着手指也动了一下,凤姐眼尖,忙喊道:“老太太,宝兄弟醒了!”贾母和王夫人听了这话忙止住哭声,俯身仔细地瞧着宝玉。
果然,只见宝玉方才紧闭的牙关慢慢地放松,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缓慢悠长的“啊——”,似从宝玉的胸腔内传出。贾母见状,也破涕为笑道:“醒了,果然醒了,快准备水!”袭人等喜得忙争先端过一碗水过来,贾母忙摆手让她们别着急,她则探身轻轻唤道:“宝玉,宝玉,醒醒,醒醒!”
宝玉此时的意识已渐渐恢复,耳边听得这一声声呼唤,这才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努力睁开眼睛,见贾母、王夫人、凤姐、尤氏等人皆在眼前,一脸悲泣状,便忙俯身要坐起身,无奈身体早已酸松无力,只得“哎呀”一声复又跌回榻上。
贾母见状,忙一把按下他,含泪道:“你刚才晕倒了,这会子刚服了药,身子弱,躺着不要动。”
“我晕倒了?怎么会……”宝玉迷迷糊糊地问。
王夫人道:“你是突然晕倒的,听说晕倒前直喊‘心疼’‘疼死了’,太医来了又说你是急火攻心导致,你说说,你到底急什么?”
“急火攻心?”宝玉先是一愣,接着便突然双手一抚心口,喊道,“疼!果然心疼!好像有人撕了我的心,扯着我的肝不放手,又像是无数把刀子在切割它们,疼死了!老太太、太太救我!救我!”说着话,身子便突然蜷成一团,双手又死死地一把抱住贾母脖子,半天不敢放开,口中犹自喊着“疼”!
面对这种情况,众人一时又没了主意,贾母忙探过手替他揉着胸口,慢慢安抚,别人也你一言我一语温言软语地安慰,又直折腾了大半天,宝玉方才慢慢安定下来,累得昏昏然睡去。
贾母见宝玉睡去,忙将王夫人、凤姐等人唤至跟前,了解事件的来拢去脉,当听到宝玉突然发作的时辰时,才突然问道:“那个时候,林丫头走了没有?”
凤姐推算了一下,回道:“已经出府大半日了,想必该登舟而去了。”
贾母听了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宝玉这病来得奇怪,症状又怪,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去或离他而去,痛心不已的样子。所以,据我分析,应是为林丫头得的。虽然他不知道林丫头已走,但他俩自小一处长大,互通脾性心气,一个突然带恨离开,一个又被蒙在鼓里,想必是起了一点心灵感应吧,所以他才这样。”
王夫人听罢,担忧道:“若真是为林丫头得的,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宝丫头可就要过门了,我们如何跟宝丫头和姨太太交代?”
贾母沉下心想了想道:“不必惊慌,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将林丫头南去的事告诉宝玉,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心甘情愿地接受娶宝丫头的现实,这样未必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王夫人忙道:“这样……万一宝玉急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贾母摇摇头道:“小儿女的‘情’这个东西,是靠不住的。一旦失去了外界的依靠,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再者说,宝玉又是知书达理的,若是我们这些人一口咬住让他必须娶宝姑娘,难道他还敢不依不成?等按伏着完了婚,过个十日八日,小两口一旦有了亲密接触,林丫头自然就放到脑后了。”
众人听贾母这样说,都频频点头。王夫人虽然仍有担忧,但碍于贾母的脸面,也不敢再造次说些不同意的话。一时众人都挪至别屋,上了茶水坐等着宝玉醒来,一则同他摊牌,二则也怕他再生不测,众人好及时拿个主意。这边厢凤姐又得空张罗着迎娶宝钗的事,一时怡红院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直忙活到掌灯时分,宝玉才吐着一口长长的气,慢慢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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