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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钗醒来后一看宝玉留下来的那张字条,登时唬得一声尖叫,直唬得怡红院众人也都慌了神。袭人等人过来一瞧,只见宝钗手中拿着一张字条,早已哭成泪人儿一般,都忙问:“二奶奶,出什么事了?”

宝钗把那张字条一摔,嘴中喊道:“是二爷,咱们狠心的二爷,居然离家出走了!”

“啊?!”袭人等忙捡起字条一看,果然,上面虽有寥寥数字,可意思表达得清楚。即他觉得最近心情烦闷,无以排解,要外出一段时间散心,望各人保重。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怡红院上上下下一时乱了手脚,袭人等更是急得直抹泪,一时吩咐众丫头到园里园外各处搜寻了一番,宝玉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钗一看,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便要亲自去回王夫人。袭人忙拉住她道:“二奶奶,使不得!这事非同小可,咱们不把事情查清楚,怎么去回?”

宝钗冷笑道:“还有哪里不清楚?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他已是烦我们一干人等,要出去游山玩水,他这就是明摆着要给咱们个没脸!”

袭人还想再劝,宝钗气得一把甩开她道:“哼,你不要当事后诸葛亮,这事来得突然,又蹊跷,我还没找你算帐!以往二爷什么话都同你讲,这次是你挑唆他走的,也未尝可知!我没说到太太跟前揭发你,你就应该谢天谢地,怎么还在这里横加阻拦?你是不是想借此延缓时间,好让二爷跑得更远些,咱们这些人彻底追不上?你说,你是不是打得这个主意?”

袭人听罢,唬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宝钗跟前,哭道:“二奶奶,我冤枉啊!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挑唆二爷干这种事,我要是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我立刻去死!”

宝钗冷笑道:“你去不去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只知道就事论事!二爷昨儿夜里,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没有?比如收拾行李之类的,这些你总该知道吧?”

宝钗这句话瞬间提醒了袭人,她猛地张大嘴巴,大声道:“是了,是了,二爷昨儿夜里把我这里管的银子全拿走了,我问他作何用,他只说有急用,过几日就还回来了,我本也没在意,现在看来,定是拿去作盘缠了,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宝钗听罢,再次冷笑道:“你这话就是了,可见你还是藏着私心的,既是你也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来回我?把这房里的钱全拿走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我不该知道吗?哼,你的胆子也忒大了点,你就等着到太太跟前说理去吧!”说着,带着莺儿和文杏急火火地来到王夫人处。

王夫人刚刚梳洗完毕,正要去贾母处,突然见宝钗满脸泪痕地过来,忙问道:“宝丫头,出什么事了?”

宝钗一见到王夫人,话还未出口,先“扑通”一声跪倒,大哭道:“太太,二爷不要我了,求太太给我作主啊!”

“什么?这是什么话?赶紧起来说明白!”王夫人听了,只惊得五雷轰顶一般,忙把宝钗拉起来,细细地盘问。宝钗一边抽抽嗒嗒地哭一边把宝玉留了张字条,人却不见的事同王夫人说了。王夫人没等听见,早已急得嚎啕大哭道:“孽障啊,孽障!他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从小到大不喜读书也就罢了,怎么都有了家室了,却还要离家出走,抛妻弃母,这个不肖的孽障啊!我养他有何用?不如让他死在外边好了,我们也就省心了!”

宝钗一见王夫人哭得更凶,只得强行止住眼泪,劝道:“太太,宝二爷不懂事,您骂两句解解气就行了,千万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也是媳妇儿不孝,不该来告诉您这件事,媳妇该自个儿派人去找,等找到了再来告诉您的,媳妇不孝啊!”

王夫人一听说宝钗要去找,忙喝道:“不许找!让他死在外边更清心,省得回来再气我!”

宝钗知道她说得气话,只得附和道:“好,好,既是太太不让找,我们就不去找了,让他在外面逛几天,等有了难处,自然就回来了!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去告诉老太太和老爷啊?”

王夫人忙道:“先不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去,等咱们细细察访了其中缘由,了解个大概,待确定他这不是玩笑,是真走远了,才能告诉老太太和老爷,要不然他们问起来,咱们无言以对,岂不是更糟?”宝钗忙点头称“是”。

王夫人也顾不得再哭,忙扶了宝钗带着几个丫头到了怡红院。怡红院众人一见王夫人来了,都吓得忽啦啦跪倒了一大片,袭人等更是哭得形象全无。王夫人看到这个样子,气得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我一个宝玉你们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趁早都打发了干净!”

宝钗忙劝道:“太太,您先别着急,现在也不是处置奴才的时候,得想办法打听二爷的下落啊!”王夫人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忙把袭人叫过来道:“听说二爷从你这里拿了些银两去?”

袭人忙回道:“是,二爷把我这里银子全拿走了,我一时大意也没想太多,实在是该死,请太太发落!”

王夫人气得“哼”了一声道:“我原来一直认为你行事稳妥才放心把宝玉交给你,没想到你竟这般糊涂!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今日我且先不置你的罪,你赶紧带几个人到园外找宝玉的小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宝玉的下落,打听清楚了赶紧来回我!”

袭人忙答应一声,领着几个小丫头跑出去了。只半个时辰,袭人便带着小丫头又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夫人跟前,哭道:“回太太,方才我们去找二爷的小厮茗烟,却发现他也没了踪影,我们一打听,看门的说是看见他和二爷骑着马出去了,还带了几个包袱,想必是些衣裳。看门的问过,二爷说是出去逛逛,一会就回来,别人也就没敢再问。”

王夫人听罢,气得“忽”一声站起身道:“这么说,是确定宝玉带着茗烟走了?!好啊,这个该死的孽障,看我不告诉老爷,派人去捉他回来,打死他才干净!”

话音未落,忽听大门口有人回道:“老太太来了!”众人唬得乱成一团,忙忙地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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