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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黛玉听南安太妃和世子沐云说起,元妃和萧妃用了陈妃送去的催魂香之后危在旦夕,皇上震怒之下,也不容陈妃辩解,就让她自己在宫中反省。及至萧妃殁了,忠顺老王爷愤恨不已,在皇上面前要求严惩陈妃,又牵连出北静王府来,皇上无暇分辨,便又将北静王府的人软禁在府中。黛玉听得事情竟然如此严重,思前想后,倒是可以同贾母好生商量,便径自往贾府去了。

到了贾府,便有府里的婆子丫头们来迎,将黛玉引到贾母房中,黛玉见此时贾母、王夫人、凤姐并宝钗都在屋子里。诸人相互问了好,便坐定了。

贾母知道黛玉这次回府,必定是和宫中的事情有关。贾母原只是觉得陈妃糊涂,不该做下这样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又觉得甚是蹊跷,一时间想起当日黛玉中了催魂香之毒的事情来,心中便有了数,忙叫人请了王夫人来,责问王夫人几句之后,王夫人便破绽百出,贾母气得不行,但是因事关重大,若叫别人知道这是王夫人想要害了陈妃,无意中却害到了自家的娘娘,恐怕贾府从此便无出头之日了。

贾母倒也不张扬,只按捺了下来,又细细问了王夫人,知道相关的人都已经在狱中服了苦役,皇上自从出事,便未再去看陈妃一眼,如今又叫人重重围住了陈妃的寝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想来陈妃是有口难辩。虽然不免留有隐患,但是只要忠顺王府那边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置好了陈妃和北静王府,自己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如今见到黛玉来了,贾母不动声色,对黛玉照常如故。黛玉本来开口想说元妃的事情,只是看王夫人在场,便想:“太太素日对我就冷言冷语,几次三番想要害我,只是没有得逞罢了。如今元妃娘娘出了事情,她自然是怨恨不已的。”因此倒也不提。

贾母同她说了一会子话,便推说累了,黛玉见今天来的不巧,只觉得甚是没有意思,便要辞了她们回去。正准备要走,突然见到王夫人身边的玉钏儿同她使眼色,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黛玉原没有想太多,只道是事关金钏儿推她下水,心中倒也想听听她说些什么。

黛玉既然这般打算,便有了主意,只“哎呦”一声,说身子突然有些不适,暂且往潇湘馆里休息一阵便是。黛玉从未装过假,如今说了这些谎话,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脸上却也感觉到滚烫,凤姐等人看见黛玉脸上又红又烫,只以为她病的厉害,忙七手八脚地扶着她到了潇湘馆。

玉钏儿见到黛玉要去潇湘馆,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因此便悄悄同王夫人说:“太太,林姑娘如今不好,我只扶了她回去便是,也算是太太尽了心了。”王夫人便许了。

到了潇湘馆,黛玉见凤姐、宝钗都在,玉钏儿倒说不出什么来,因此便叫她们回去忙了,又说自己今日出来,身边跟的人少,恐有什么意外,叫玉钏儿留下伏侍便是。

玉钏儿便上前一步,冲着黛玉说道:“幸好姑娘机灵,见我使眼色,这才留了下来。我这些日子跟在老太太、太太身边,自然也知道姑娘这次来是为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是极隐秘的,姑娘却是不知道。若不是见了姑娘,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说了出去,当日要是我泄露了出去,莫说太太不能饶了我,便是老太太也必是叫我死无葬身之地的。”

黛玉奇道:“太太是什么人,我心里是有数的,只是老太太素日里慈悲,如何叫你吓成这样?”

玉钏儿便道:“姑娘有所不知。前儿个太太被老太太传了去,却叫我们都下去,只留太太一个人在屋里说话。后来宫里来了人,说道元妃娘娘病得愈发重了,因此来请太太。我见到这件事情要紧,便大着胆子想来回了老太太和太太。”

黛玉听到玉钏儿说到这里,只觉得玉钏儿要说出来的话必定是极重要的,心里只扑通跳个不停,又听到玉钏儿回道:“我只靠得近些,便听到老太太大声训斥太太,说她糊涂,如何净想着拿药去害了陈妃娘娘,如今陈妃娘娘没事,倒反而害苦了元妃娘娘。”

黛玉一听之下,大惊失色,人一下子便坐了起来,一时间脑子中又回想起自己当日中毒的景象来,这才知道原来探春不过是受了王夫人唆摆,倒也身不由己。黛玉只定了定神,便拉住玉钏儿的手说:“你这一番话,此后也不要再说了,若是叫人知道,果然是谁都救不了的。”心中疑惑,又不免问道:“为何却又把这话单单告诉了我?”

玉钏儿只一下子跪了下来,说道:“原是我对不住姑娘。那日宝二爷娶亲,我听到姑娘同云姑娘说起要去看大奶奶,因怕太太心中犯忌讳,便跟太太说起。谁知道太太心生恶念,又偷偷地叫了我姐姐跟在姑娘后面,要将姑娘推下湖里。隔日我姐姐悄悄跟我说了,我这才明白,直说姐姐糊涂。没想到过了两日太太便说姐姐投了井。我心里知道这必定同太太有关,只是也没有办法,更不敢同老太太说起。”

黛玉听了玉钏儿的话,心中的疑惑才一一解开,将她扶了起来又宽慰了几句,便跟凤姐说了要走。

黛玉离了贾府,原是要直接回到南安王府跟太妃等人说了,再一起向皇上禀明真相,只是转念一想,觉得南安王府同北静王府素来亲厚,如今由他们去跟皇上说,只怕皇上倒是未必相信的,如今之计,不如去跟忠顺王府说了,那萧逸倒是个办事利索的,况且又关系到萧妃,想必是尽心尽力查的。再由他们跟皇上说了,才让人信服。

黛玉主意已定,也顾不上回南安王府,便吩咐了紫鹃一声,就往忠顺王府去了。

此时忠顺老王爷、王爷萧逸和王妃李氏俱都不在府上,说是一起进了宫,商量萧妃娘娘的后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黛玉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有回转,心想多等无益,因此便要回去。

黛玉心中着急,倒也没有留意脚下,突然便觉得有一个人正好与她撞在一起,黛玉抬眼一看,正是忠顺王爷萧逸。

萧逸见了黛玉,不由得喜从中来,又想了一下,便知道黛玉是为了北静王府的事情,不免觉得有些失望。他同萧妃从小一处长大,姐弟情深,如今见到萧妃惨死,心中又是气恼,又是伤心,只是他也觉得若说是陈妃下毒谋害萧妃,用的法子不免有些拙劣。他常拿话来劝忠顺老王爷,叫他细细查仔细了,可是忠顺老王爷心中已经认定是北静王府联合陈妃下的毒手,自己多劝他也不听。

一时间,萧逸各种情绪都涌上了心头,便问道:“潇湘郡主这次来,可是为了北静王府的事情?”

黛玉见他直白,自己倒也不再客套,因此只回道:“王爷说的不假。只是我这次来,倒也不仅仅是为了北静王府。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三位娘娘,身后又有那么多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小事。忠顺王府紧盯着北静王府不放,却不知道后面还有其他人,只等着瞧你们两府上的笑话。”

萧逸听到黛玉话中有话,便知道萧妃之死,正是如他所想一般另有内情,因此问道:“这又是什么缘故?郡主不妨说出来叫我知道。若是果然有什么蹊跷,我自然会查清楚了。”

黛玉见到萧逸是个明白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便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个说法,不妨告诉你,你只管自己去查验真假。贾府政老爷的夫人王氏,前些日子是进过宫的,还给了陈妃娘娘些熏香用,谁知陈妃娘娘竟没有用,反而传到两位娘娘那里。”

萧逸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内有详情,只是却没想到又牵扯到贾府,但是不知道黛玉又是从何知晓,心内疑虑重重。

黛玉察言观色,见他看来倒是相信自己的话了,只是似乎还有存有疑窦,当下也不再说话,便要告辞了。

萧逸见黛玉要走,下意识拦住,又显得唐突些,见黛玉等人都在瞧着他,便问道:“郡主且慢走。我只想问郡主,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黛玉见萧逸问起,一时间倒也不想说出玉钏儿的事情来,淡淡说道:“作恶的人只道是没有旁人知道的,却不知道天理循环,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便得什么样的结果。”

萧逸听黛玉言尽于此,也不再留,只是要亲自带了人送她回到南安王府。黛玉原是不肯的,只是自己出来这么久了,天色渐渐黑了,她带的人又不多,难免会担心有什么危险,因此便也答应了。

到了南安王府,黛玉便听到门前一阵喧哗。她心中疑惑,只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发现门前守着好些丫头们,见她回来了,便一溜烟进去回报了。黛玉心知自己出去太久,众人不免担心。

见到南安太妃,黛玉便将今日玉钏儿对她所说的话一一告知,湘云在旁听了,只不住跺脚,说道:“但凡有什么害人的事情,咱们只去寻了她来,便是没错的。”一边又催促道:“咱们只管派人去跟皇上说了,拿她来治罪,倒也能为姐姐出口气。”

黛玉又将去忠顺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沐风在旁听了,便点头道:“妹妹这样做倒是极对的。如今这件事情,咱们说的话,皇上定是不信,只有他们说了才有用。”

如今事情已经探明,又有萧逸继续调查,南安王府里面的诸人皆放下心来,只觉得这场风波即将过去。虽然经此一事,陈妃和北静王府不免受了些委屈,但是却揪出王夫人这个隐患,从此倒也可以放心一些了。

------题外话------

周末会早一些,还是中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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