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好了?”海茺瞪眼。
陆路通猛吸一口气,才顺过来,比划着说:“皇后娘娘下令将天字丁院的秀女通通逐出皇宫。”
天字丁院,那不就是姐姐海蓉那个杂院么?
“皇帝不是已经罚她们跪通宵了吗,皇后娘娘为何又要来插一脚?”海茺沉吟疑惑。
“听皇后跟前的小顺子公公说,那个挨板子的周月仙,是太子妃的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人。”陆路通附到海茺耳边,小声说。
海茺眉头一掀,咕哝了一句:“溅我一脸狗血得了。”(子啊:你不觉得最近很邪乎吗?洒点狗血可以辟邪~)
“什么?”陆路通没听明白。
“没什么。”海茺趴在桌子上,摇晃着脑袋,看着黄豆般的油灯发呆。
“小虫子公公?”陆路通不解的推了一下她,“你怎么还不赶紧想办法?”
海茺莫名其妙看他:“你急什么?关你什么事?”
陆路通语塞,张了半天嘴,眼神里流露出非同一般的焦急,转身就出去了。
搞什么鬼?海茺若有所思的目送他的背影,这哥们很可疑啊。
正嘀咕着,突然心脏一阵绞痛,就像被一只手抓住使劲掐一般,她的脸刷一下白了。“唔……坑爹!”
不,是爹坑她!
海茺顿时明白,出师前的毒药被催发了,这意味着“上头”要逼她开工。
踉跄着奔出房间,四处一看,以她的功力,夜视毫无问题,就见黑咕隆咚的暗处,陆路通蹲在那里看着自己。
“你小子,够阴啊。”海茺咬牙跌坐在他对面。“元跋的人?”
陆路通咬着下唇,缓缓点头。
是就是,屁大点的孩子,装什么深沉?海茺忍不住擂了他一拳,他想躲,犹豫了一下,还是硬扛了。
看在他没躲的份上,海茺消了点气。
“唉,如今是皇后不让我姐继续待皇宫里头,我有什么办法?你催我也没用。”
真心话嘛,就是她压根儿不希望海蓉卷入后宫纷争,被赶出去,她还偷笑呢。看那皇帝多冷血无情、草菅人命,后宫的女人们多歹毒狭隘,海蓉这兔子在皇宫里就是找死啊!
陆路通埋头哼唧了一下,嗫嚅道:“你骗人,你有办法的。如果你不好好做事,殿下会生气的。”
海茺抚着胸口,心脏已经不疼了,但是她对那种感觉心有余悸。
“你忘了?你效忠的人是我,不是元跋。”
“……两码事!”陆路通脑子一阵糊涂。一种哥们义气,一种道义效忠,没法比较的。
“哼,下次有话就好好说,再弄疼我的心脏,我就把你的宝贝切成肉糜做成包子喂狗!”海茺极度不满。
“什么?!”陆路通不明白。
“回去看看你那宝贝瓷瓶吧。”
“……”陆路通脸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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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东华门外,皇后跟前的内侍公公小顺子和尚仪官一起,带着五十多个秀女过护城河,走下桥。
“今日之事,都是你们自己个儿不知高低,怨不得别人,尔等也不必再哭闹!”尚仪官板着一张脸,吊梢眉拉得老高。
小顺子嘿嘿笑着,捏着兰花指戳向前方。“这大半夜的,皇后娘娘怜惜你们没个着落,已经吩咐了人来送你们‘回家’——你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秀女们六神无主的你看我,我看你。海蓉站在角落里擦眼泪,也没人搭理她。
她为什么掉眼泪?这伤心人自有伤心处。
一方面是老爹的任务没完成,另一方面是她发现自己对皇帝还蛮期待的。朱浩渺虽然年已40,看上去却只有30的样子,加上一身贵气霸气,就像天注定一般,只需一眼两眼的凝眸,就牵住了她一颗少女的芳心。
可现在,一切都是无功而返,正所谓如梦如幻如泡影,怎叫人不失落伤怀?
妹妹海茺倒是高升了,怎么还不来帮帮她?
小顺子和尚仪官候了片刻,听得马蹄声,彼此对视一眼,拍了拍手示意。黑暗中,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批黑衣带刀武士,切菜砍瓜般杀向那一群惊呆了的秀女。
这,果然是黑暗的宫斗哇!华丽丽的直接灭一群。
海蓉在那一刻,深深的后悔,为什么不跟妹妹海茺那样习武,反而去学那没用的四书五经。
眼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带着血色砍了下来,她无助的闭上眼睛。
“噹——!”
“砰——!”
一把剑架开了柳叶刀。
一个细小的身影一拳打飞了黑衣武士。
一大一小两个蒙面黑衣人同时“咦”了一声,互相一看。
“你也是救她的?”两人同时问。
一听声音,两人同时明白过来。
海茺后退了一步,一脚踢飞冲上来的武士。“你先带她离开。”
席璋点点头,伸臂揽住海蓉的杨柳细腰,双足一点,就像凌空的燕子般,眨眼消失在黑夜中。
小顺子和尚仪官没想到会横生枝节,惊叫着让黑衣武士们尽快杀了海茺,又叫几个武士去追席璋。
这些武士身手普通,但是胜在人多,海茺双拳难敌N手,虚晃一招,转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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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东面一处枫树林,潺潺流水,一盏马灯,一个银灰长袍的男子坐在一块礁石上,捏起数片枫叶,神情专注的擦洗手里的长剑。枫叶新染红妆,碧中带朱,但是经过剑锋上的血水涂染,纷纷变成了足赤满红的精灵,片片掉落溪流中。
即使天下一统又如何,干戈何曾平息?他的眸光清冷,投在前方无边的黑暗中。
男子身后出现一个青衣少年,沉声禀报:“少主,梅大人已经安全护送出京师,上了我们的海船。”
“嗯,你跟过去吧,梅傲写完水志,就杀了他。”男子冷冷吩咐,俊美无俦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
青衣少年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青衣!”男子突然叫住他,“有人来了,快打昏我。”说完将手里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插入泥土,深深埋在里面,一寸也没露出。
片刻之后,海茺施展轻功飞跑过枫树林,那些追赶的武士已经越来越远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听到悦耳的水流声,她不禁循声找过去。大半夜加班工作,太辛苦了,先抽空喝两口水。
见到歪倒的马灯,以及那貌似昏迷的人,海茺托着下巴犹豫了一瞬。有必要那么巧吗?她只负责“祸害”狗皇帝,不负责大半夜跑老远来救人吧?
扶起马灯,往那人脸上一照,海茺顿时傻眼:这……不是那个装憨的进士嘛!就算他闭着眼睛咱也认得他额头上的“包”啊!
这是演哪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