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大半夜的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你这是在睡觉呢,还是被打劫了?”海茺蹲下身,伸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嗯,没反应?
她凑下脑袋埋在他胸口听了听,有心跳;翻开眼皮瞅了瞅,瞳孔好像没扩散;再探探鼻息,噢——原来是没呼吸了!
呼吸闭塞型晕厥,当务之急是给他做人工呼吸……海茺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唇,哦不,隔着蒙面巾摸不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不要牺牲初吻,给这装傻的货做人工呼吸呢?
要吗?不要吗?我们又不熟……不过就算碰到路人甲,咱也得有点国际人文精神,是不?
海茺瞅着他的脸,愣了好一会儿,心跳莫名其妙的快起来。
她记起另外一个世界那已经变得久远的一段文字: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也是缘分,岂能见死不救?
“呐,我这是纯粹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别说我见色起意,我还情窦未开,你别想太多啊……”海茺念念有词,解下蒙面的黑巾,张大嘴巴吸足了气,闭起眼睛猛的将嘴巴贴了上去。
吹,吸,吹……嗯?嘴皮干嘛直抖?鼻子里好堵,不会流鼻血了吧……海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已经通红。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脑子里竟然浮现了一些诗句,什么“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什么“试上高楼清入骨,岂知春色嗾人狂”……
陆书同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暗处的青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孩子在干嘛?他正要出手,一片枫叶激射而来,刀片般嵌入他身旁的树干。青衣瞪大了眼睛:少主,你?!好吧,我走!青衣不知道他的主人在想什么,但是很显然,他应该圆润的滚了。
陆书同的双眸微微睁开一线,他很意外。还以为是那批绿林,没想到会是那个可疑的小太监。
海茺正要再次凑下去,对上那幽幽的视线,半道上停住,鼓起的腮帮一瘪,一口气顿时喷了,眼睛瞪得溜圆:“你醒了?!”
醒了你不会吭一声吗?这么看着是什么意思?
“嗯。”陆书同乖乖应了一声。“你不是那个火者吗,怎么在这儿?”
“什么火者水者?你认错人了!”
陆书同一笑,也不追究。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海茺反问。这家伙醒了还躺在那老神在在的,怎么不继续装傻了?她果然没有看错,这家伙露出真面目,真是怎么看怎么奸诈。
陆书同将双臂交叠枕在脑袋下,抬眸看向夜空。“我在这看风景,你没看出来吗?”
真看不出。
“那你继续。”海茺也不去追究,起身就走。还得赶回去睡个回笼觉,明天一大早就要去乾清宫报到上班呢!
她以为自己洒脱来着,结果走了好几步,都没听到他有什么反应,顿时有些失望。
怎么一声挽留都没有啊?姑奶奶轻易不救人的,你赚大发了知道不?至少问个姓名、留个电话吧?好吧,电话就算了……呜呜,她的初吻啊!献给一个比她还没心没肺的人了!这真是一种耻辱啊,等着瞧,逮着机会必定羞辱回去!
陆书同侧过脑袋目送着她消失,眼中滑过一丝迷惘,嘴角不由颤了颤。伸手拔起地上一根草,咬在嘴里,苦涩的青草气息弥漫,掩去了残留的香甜,眉峰顿时拢起。
他什么时候饥渴到对小太监都有兴趣了?这孩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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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四更不到,海茺还在呼呼大睡,就被蔡群忠揪着耳朵拽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还睡呢?!赶紧去乾清宫点班净身,皇上五更就要起了!”
一群睡眼朦胧的小火者骨碌碌爬起来,也开始纷纷穿衣梳头,忙成一团。
蔡群忠已经多年没有亲自到这种下等地方了,看着这些乱撞的孩子,颇有些感慨。他也是从这样的小火者开始熬,后来跟了朱浩渺,南征北战的不离身伺候着,才终于熬到了今天。
想到这些,他的眼眶就不由得有些湿润。
“小虫子,从今儿个开始,你就不用住这里了,乾清宫有专门的地儿给奉御们待着。你啊,有福气哇!”
他是真没见过升得这么快、这么直接的太监。
海茺半梦半醒间“嘿嘿”得意了一下。
披星戴月的走过长长的汉白玉巷道,从景和门交了牌子进去,就见交泰殿次第亮起几盏灯,已经有太监和宫女开始来往忙碌了。
过交泰殿,进了乾清宫一旁的耳房,这耳房又分了许多间,各有用处。
蔡群忠领她到其中一间沐浴更衣,里面早有其他几个太监沐浴完毕,正在穿衣。海茺暗叫一声倒霉,赶紧背过身去。
“啊,蔡公公,我突然有点头晕,能让我在门口先喘口气儿不?”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要是误了点儿,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起的!”蔡群忠一把将海茺推了进去,往一个澡桶里送。
靠之,难道她玩的是hard模式的游戏?海茺发觉,自打进了皇宫,就没消停过,困难一个接一个!
不行,姐要开外挂了!
海茺收起睡眼惺忪、嬉皮笑脸,突然板起面孔,双眸发出传说中那犀利、冰冷、闪耀如探照灯般的光。“你们都给我出去!”
别说那些正在忙着穿衣的太监,就连蔡群忠也被她吓了一跳。这孩子是咋了?
“从今往后,我沐浴更衣的时候,不许有任何人在一旁,否则,别怪我在皇上面前给你们下绊子!”她现在可是平步青云的当红太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蔡群忠张大嘴巴,诧异的指着海茺:“小虫子,你——”太嚣张了吧?这才刚爬到六品!
他的“太”字还没发出音,嘴巴就被海茺塞进去不知道什么东西,颚骨被一把掐住,咕咚吞下了肚子。
“你、你、你让咱家吃了什么东西?”蔡群忠做梦也想不到,这小兔崽子初来乍到就公然给自己下药。
“哼,你懂的。”海茺勾起嘴角坏笑,又“凌厉”的横扫了一眼其他太监,“你们看什么看?没听见蔡公公叫你们快滚吗?蔡公公,我没说错吧?”
蔡群忠吃不准被下了什么药,真是有苦说不出,哪个太监不圆滑?没的说,只好让那些穿了一半衣服的太监都抱上衣服出去了。
“放心,每个月我都会给公公您送去解药的,保管公公您活个七老八十没问题。”海茺将蔡群忠推出门外,关门前,安抚了一句。
一颗衣兜里残余的花生仁,不知道搁里头多久了,蔡公公您还别嫌味道差,反正也是囫囵吞的。
她原打算趁机好好洗个澡,才洗到一半,就听蔡群忠在那拍门着急:“小虫子,快,快,皇上起了!”
起就起呗。“让其他奉御先伺候着,我还没洗好呢。”海茺洗着自己的脚丫子。
“小祖宗喂,皇上起了就问,小虫子人呢?!”蔡群忠急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