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么看重小虫子,真是不可思议,这整个宫里头哪个公公有这样的待遇?偏偏正主儿还不稀罕,在里头拿乔。
海茺极度不满的起身穿衣。都当皇帝了,还起那么早干嘛?尼玛早就早,也不用比鸡都早吧?!那大叔真是不会享福!要是她做了皇帝,就规定早九晚五的上班时间,一年再放个两仨月的长假,四处旅游一下。
她这边不情不愿被蔡群忠推着往正殿走,灯火通明的寝殿里,朱浩渺已经脸上布满乌云,阴鸷的瞪着下面颤巍巍跪着的几个奉御太监。
上班迟到的海茺掀开重重帘子,对上那可以杀人的目光,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完了,考验又来了!
果然是hard模式啊!
“皇……”海茺赶紧小跑着到皇帝跟前跪下。刚要开口安抚皇帝的情绪,才吐了一个字,皇帝直接抬起一脚踢在她左肩,她下意识的后缩躲避,随即又赶紧凑上去硬吃那一脚。
靠之,踢的真够狠!痛彻心扉、半身不遂,有木有?!这还是皇帝光着脚,要是穿上那双一看就很贵很牛逼的鞋子,岂不是更伤?
此仇不报非小人,狗皇帝,我小虫子不成为你开国以来最大的“奸宦”、给你惹足麻烦,我从此以后不叫小害虫!
朱浩渺眯起狭长凤目,冷冷瞥着摔得四仰八叉揉着肩膀直抽气的海茺。是错觉吗?为何这小东西刚才似乎躲开了一瞬?
“你!”朱浩渺伸出一指,点着海茺,有些咬牙切齿。“朕今天不想杀你,但是朕不杀你,何以明纲常秩序?你这狗奴才,第一天当差,就敢恃宠而骄,很好,很好!”
海茺满脸“惭愧”,恨不得在额头上写“我错了”三个字,肚子里却在腹诽:啥叫恃宠而骄?你也得先宠了我才好骄啊,尼玛老纸连什么叫宠都还不知道,我骄毛啊骄!
“皇上,您消消气,外头刻漏房的递牌子上来了,可别为了这小东西误了大事。”蔡群忠用非常温柔、非常谄媚的声音向皇帝进言。
要是皇帝一时生气杀了小虫子,他咋办?他还不知道小虫子给他下的什么药呢!
“对对对,皇上,您要是上朝迟到,就跟小虫子犯同样的错误了。”海茺立刻顺坡下驴。
赶紧走,等工作一天下来,估计也该消气儿了。
朱浩渺狠狠盯了她一眼。拜她所赐,他今天没时间沐浴了!幸亏昨晚没有召幸哪个妃嫔,不然一身异味如何上朝?
“还不赶紧给朕更衣!”
几个奉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向海茺。蔡群忠悄悄伸长了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上去啊,祖宗!
海茺硬着头皮站起身,好像印象里古人的“更衣”是上厕所?蔡群忠亲自动手去取了夹衣、龙袍,递在她手上,拼命使眼色。
好吧,是给皇帝大爷穿衣服,她想太多了。
可是是不是太欺负她了?她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啊,怎么滴也得有个培训实习吧?这一来就直接上岗,很容易工伤的!更何况,这里每个奉御都长得比她高许多,皇帝大爷又人高马大的,她踮着脚也够不着啊!
“皇上您英明神武,帅得勾魂摄魄,反观小虫子,又矮又矬又猥琐,真是天差地别啊!可是小虫子要伺候皇上更衣啊,就不得不说,皇上您能不能坐下来?不然小虫子够不着……”
你看,就为了请皇帝配合一下,她得绕多少弯、拍多少马屁。太监这个职业,是高难度的!
朱浩渺嘴角扯了扯,把笑闷在了胸腔里,一低头,正对上那一双骨碌碌的圆眼,黑漆漆亮闪闪,又慧黠又调皮,心里不禁化开一丝柔软。
他破天荒没再发脾气为难,而是坐了下来,伸开双臂,闭起眼让海茺给他套上一件件衣袍,感受着那双小手在身上蜻蜓点水般忙碌着,就像一只小鹿轻巧的跳跃在林间草地,像清晨一首快乐的小调,活泼而有弹性。
“皇上,您要是剃了胡子,保准要比现在看上去更年轻。”海茺忙得晕头转向时,发神经的感叹了一句。
朱浩渺倏然睁开眼帘,死死盯着她,嘴角撇了下去。
靠之,她怎么忘了古代成年男人留胡子是规矩,没胡子的就是太监,那是一种耻辱。
海茺暗暗吐舌,头皮又开始发麻了。“不过,留着胡子,就更帅更有魅力了,您看这后宫三千佳丽,哪个不为皇上您的丰姿倾倒。”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朱浩渺淡淡瞥着跪在下面没敢动弹的那些太监们,站起身任海茺给他系上玉带,抚平袍裾衣角。蔡群忠上来为他缀上各种玉器金印,再细细检视一遍无误,这才尖声高喊:“皇上起驾——!”
太监们悄悄舒了口气,谁也没发觉皇帝的脸黑得像口锅一样。
朱浩渺迎着鱼肚白的天光,脸紧绷着。时光如梭,白驹过隙,戎马半生,转眼已经儿女成群,那些青葱年少的时光、激情澎湃的战场,都成了昨日黄花。此刻,他没有成功的喜悦,却只有浓浓的寂寞和不甘。
看看小虫子,那是多么稚嫩的模样,如果不是成了一个小太监,那将是多么活泼可爱的少年,将会招惹多少人的疼爱?而他朱浩渺这样的大男人,还有人会来疼惜他吗?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在巴巴的等待着他去给予!荣耀、利益、宠爱……好像他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
海茺垂头弯腰恭恭敬敬将皇帝送出殿门口,眼看着那一抹金黄要移走,正准备直起腰打哈欠,谁知皇帝不动了,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像地狱之音般。
“奉御小虫子,行为可疑,惫懒骄狂,着——”朱浩渺眯起眼,抿紧嘴唇。海茺身体顿时僵住,一脸斯巴达兼冷汗淋漓,要惨了……
蔡群忠心提到嗓子眼,弯着腰,仰着头看皇帝的侧脸,等着他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