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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渺音调拖了老长,却半晌没有下文,挺朗的眉心变成了“川”字。

你下不去手是不是?就说嘛!咱也没怎么惹您老是不?海茺赶紧跪倒:“皇上,给小虫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从现在开始,小虫子给您一个人当两个人使,绝不偷懒,绝不抱怨,也不要求加薪。”

朱浩渺微微侧转脸瞥着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哇!从今日起,你就兼奉御、听事二职,品级降为七品,另外,着你去内书堂上学,要是学不好,朕要你数罪并罚!”

纳尼?!真把她当金刚不坏?她还有休息时间吗?

“皇上……”海茺脸绿了,她刚才是开玩笑说说的啊,您怎么当真了?

蔡群忠赶紧跪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拼命使眼色:你个小兔崽子,你赚大发了还不知道谢恩!

“皇上眷顾臣等,连老奴都感同受恩,皇恩浩荡啊!小虫子,赶紧磕头呀。”

海茺不知道恩在哪里,掉了品级还要免费加班,这尼玛也叫皇恩浩荡?欠她的工钱,以后一定要加倍贪污回来!

她还不知道,能去内书堂上学,就等于坐上了去往内官24衙门最吃香的司礼监的直通车,那是多少太监梦寐以求的地方!

“谢皇上……”磕头,磕头,忍一时海阔天空。

在海茺磕头的过程中,朱浩渺和一群太监、侍卫走的有些远了,穿红蟒衣的司礼掌印太监邱晚目光严厉的盯着她:“那个听事,缘何还不跟上?!”

海茺呲牙咧嘴的爬起身,顾不上揉膝盖,小跑着追上了队伍。

皇帝的仪仗是肃穆威严的,除了邱晚在一些特定的地方鸣响鞭,其余时间几乎鸦雀无声。朱浩渺半阖着双眸,沉吟思考国家大事,容不得一丝打扰。

海茺跟在最后面晃荡,表情那叫一个苦逼。这种工作环境,叫她怎么受得了?她想吃喝玩乐!她还想找机会拍皇帝马屁,顺便把姐姐海蓉给弄回宫里头呢,可目前这状况,够呛!

◇◇◇◇◇◇◇◇◇◇◇◇◇◇◇◇◇◇◇◇◇◇◇◇◇

华盖殿,帝王高坐,面无表情。

左相沈建新出列,矛头直指都御史陆匡。“陛下,工部都水清吏司、九江府知府梅傲,贪赃枉法,侵吞万两治水库银,证据确凿,陆大人身为左都御史,不仅未能制止,反而多方包庇纵容,置国法于不顾。臣恳祈陛下圣裁。”

右都御使见开了头,立刻也出列参本:“陛下,微臣也有本参陆都御史。其掌管都察院六年,包庇纵容各种不法官吏,明贬实保,究其缘故,无不是因为那些罪官皆曾为前元朝旧吏!深而推测其用意,无不让人心寒胆颤,圣主不能不防!”

脸上清须、面如冠玉的陆匡,风采丝毫不减当年。他垂眸静静听着那些弹劾他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

隔着老远,百官群臣的末尾,他的儿子新科探花郎陆书同,却似乎完全置身暗涛汹涌之外,打着盹摇摇晃晃。昨晚睡得迟,或者说根本没睡过,此刻,他快困死了。

朱浩渺眯起眼睛看着下面的人,尤其是那对与众不同的父子。

陆匡什么心思他很清楚,这位前元朝的首辅,背着卖国求荣的骂名,屈就在自己手底下,他既不能放任高飞,又不能重用。以陆匡的才能,如果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多少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可要重用他,他又不肯,整天给自己这个皇帝找难受。

他这是在逼皇帝放手。至于他的儿子陆书同,送上门来,是想让皇帝换个眼皮底下的钉子户吗?

朱浩渺微微笑了一下。陆匡,陆书同,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朕的视线!

“圣上,微臣细数当年陆都御史之功,堪称开国元勋,一方百姓之功臣,如今虽有小错,怕是对封赏有所不满,微臣认为,陆匡之才,不仅不应惩罚,反而应当加官进爵,才能一举两得,既安抚陆都御史之郁气,又可解决都察院失公之难。”右相包鸿想了很久,突然出列启禀。

朱浩渺一乐,展唇笑道:“卿所言甚是,陆爱卿,你看朕封你个什么官爵好?”

陆匡抬眸看着皇帝,暗暗叹了口气。“微臣不敢有此不臣之心,微臣的罪孽深重,一切都听从皇帝陛下的安排。”

“嗯,朕一统中原六年,虽无大错,也无大功,如今朝中尚有数百前朝旧吏,人心难免惴惴不安;陆爱卿才德盖世,这些年为朕解忧,多方周旋,实属难得,不愧为都察院之首。今,朕再擢你兼任吏部尚书,整吏治,拔奸恶,相信定能令天下臣子团结一心。”朱浩渺慢悠悠说着。

百官面面相觑,帝心难测,他们只能默不作声。

前元匏帝时,陆匡可以是一代中书,首领群臣,但是在他朱浩渺座下,你必须老老实实。

朱浩渺的目光远投在陆书同身上,这小子竟然已经靠在前面唐渊的背上睡着了!朱浩渺皱了皱眉,陆匡,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比你胆子大,比你更镇得住!

唐渊见皇帝看过来,立刻精神一抖擞,肩背一耸,将陆书同撂开了,出列告状:“陛下,陆书同屡次藐视皇威,在圣恭面前行为无状,如今当朝酣睡,实在是大逆不道!”

群臣闻言哗然,几百年没见过大臣当朝酣睡,实在是耸人听闻。

朱浩渺倒是不生气,意义不明的看着陆匡:“陆爱卿新任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不知陆书同这个编修如今该当如何处置?”

陆匡微微侧身,看一眼睡眼惺忪的儿子,皱眉不语。书同啊书同,你是不是也太大胆了?得亏是碰上朱浩渺这样明眼又胸府深厚的人,换个皇帝,你九条命也不够用。

都督府包昕皱着浓眉,忍不住呵斥:“陆编修过分了!陛下,陆匡包庇其子,这对父子,理应一起处死!”

右相包鸿眉毛一耸,心里暗骂:我这直脾气的傻儿子哟!

他跟随朱浩渺多年,深知其杀伐果断,如今皇帝不急,做臣子的就要老实候着,自己有彪炳战功又如何?还不是得缩着脖子过日子?包昕的性子直率,真是屡教不改,他不禁有些替儿子担心。

朱浩渺看一眼包昕,你仗着你老子的功绩,就忘了做臣子的本分吗?陆书同是故意做出来的不恭敬,你却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骄傲!

席璋悄悄摘下手上的玉戒,扔向陆书同,后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四顾一看,没头没脑就跪了下去。

“微臣罪该万死!”

朱浩渺扯起嘴角,“哦?陆编修,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

席璋掉冷汗。陆匡看看皇帝又看看儿子,心里一动,遂垂下眼皮,仿佛置身事外。

陆书同直起身,眼里已经汪起两泡清亮的泪水,这演技……

“陛下,微臣才学浅薄,好不容易得陛下赏识,叫微臣修订女诫,如此大事,臣不敢怠慢,日思夜想,茶饭不香,昨儿个夜里,微臣想了整整一宿,都不曾合眼,因此适才竟然恍惚入梦,在朝中圣驾面前酣睡,实在是有负陛下的厚望,罪该万死啊!”

群臣听了他的理由,都忍不住嘴角抽风。区区修订个“女诫”都搞不定,什么玩意儿!

“哦?既然陆编修如此苦思冥想,可有什么收获?”朱浩渺盯着陆书同,好奇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陆书同长长叹了口气,才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家中有六房小妾,个个凶狠暴躁,令人害怕,微臣心想,为何这六个婆娘不去读读女诫呢?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是因为她们都不识字!微臣又想,如何才能让她们识字,能够读懂女诫?又想了很久很久……”

一片偷笑声……

朱浩渺挑起眉。

“最后,微臣想明白了,天下有千千万万的书堂学舍给男子读书,为何没有供女子上学的地方?因此,微臣觉得,修订女诫,当插入一条兴女子学堂的举措。”陆书同一本正经的继续话题。

偷笑声戛然而止。

“岂有此理——!”早有几个官儿按捺不住,跳出来骂。

朱浩渺深看着陆书同,薄唇抿成了一线。

……

早朝散去,群臣鱼贯而出。

唐渊笑吟吟冲陆书同拱手:“恭喜陆编修啊,你这么重视教育,如今皇上赏识你,让你去内书堂教学,正好可以发挥你的长处。”哈哈,笑死人了,先是修订“女诫”,现在又去教太监们读书,普天下的儒生士子,谁还有这样的“荣幸”?

他不等陆书同回应,已经憋不住笑的转身大步离去。陆书同撇撇嘴角,一侧头,看到华盖殿外一侧那群等候的太监们,其中,海茺正歪靠在墙上呼呼大睡。昨晚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他脑海,忙撇开视线。

------题外话------

注:宦官里的“听事”属于7品,是那种跟在主子身旁、叫干啥就干啥的打杂员工。“听事”下面,还有“手巾”、“火者”,这两种基本没品级,干的都是抹地板之类的粗活。

榜眼、探花一般封官先是7品“编修”,状元则一般是封“修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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