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影虽然嫉妒苏以茜,但是在对外交流上,二人还是比较一致地同仇敌忾。
而苏以茜一直垂头不语,当下苏沁影便怒斥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我姐姐怎么会有相好的在这里!血口喷人!我要你立刻向我姐姐道歉!”
楚清尘此时也缓缓走了过来,微皱眉头,不悦地看了眼沐倾颜,不冷不热地说道:“以茜还是黄花大闺女,怎容你这般污蔑,快点向她道歉。”
倾颜压根眼角都不给他,对着苏以茜忽的甜甜一笑,这样笑更让人头皮发麻。
接着,众人再次被她雷的外焦里嫩的。只听她暧昧地说道:“苏小姐,我跟您道歉。”众人一惊,直觉不简单,苏沁影还没来得及得意,苏以茜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她一盆凉水浇在头顶:“对不起,我方才吧,坐在二楼您相好为我准备的包间,抱着您相好送我的琴,哦,还是一把古琴,叫翎尾的。”瞧见苏以茜猛然惊愕的抬头,众人惊悚至极的表情,倾颜捏了捏她爹的手掌,继续暧昧道:“然后把,我这身子稍稍坐斜了点,眼睛稍稍亮了那么点,就那么,不小心的,就看见您似乎和您相好之外的男人在……。”
猛然一惊,捂嘴,抱歉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都忘了你相好的就在楼上了!哎,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你和别人有染的…”戛然而止,又是一惊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嘴,十指十分纠结地搅在一起,低下头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你千万别怪我啊,是你要我道歉的,我这不是道了好多个歉了吗……”
宁歌和思锦倚在二楼栏杆上,肩膀可疑地一颤一颤的,脸色诡异地一抽一抽的,憋得十分辛苦。
苏以茜彻底闹了个大红脸,杏眼瞪得巨大无比,又不能反驳,不然就是她心虚。
当下,用她擅长的柔弱攻势一一扫过众人,企图感化人民群众为自己向地主婆要个说法。
可她似乎忘了,今日在场的都是文臣武将,沐天镇压在这里,谁敢说半个不字!
连苏洵都不管用了。倾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角一瞄,三楼的那位,该出来了。
只是楚清尘就跟个代言人似的聒噪道:“你这算什么道歉,你没看见把以茜都气哭了吗?!你这女人……。”
“怎么这么恶毒,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这么善妒,怎么这么心胸狭窄……。对么?三皇子?”
倾颜一把接过他的话头,很好心地帮他省下唾沫,白眼凉凉地扫过他,那种不屑、厌恶,“你也不过如此”的眼神直勾勾地勾起了小清尘心头的一大块肉,整颗心啊,哇凉哇凉的。
“你你你……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你”了半天“你”出这么句话
来,话音一落,接触到倾颜转变成冰冷的眼神,一颗心都结冰了。
苏以茜依旧在兀自低头装鸵鸟,苏沁影瞪着牛眼说不出话,气得浑身颤抖,三楼那位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夏侯千叶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倾颜顿觉烦躁的很,怎么自己不找麻烦,总有麻烦找上门呢……。跟蜈蚣似的,长了那么多对脚。
“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而是你们吧,太没创意,骂来骂去咒来咒去就是这么几句话这么几个词。不是你这个毒妇就是你这个贱人;不是你这个野种就是你这个狐狸精;不是你这个丑八怪就是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倾颜说到这,眸光扫到三楼那位倚在了栏杆上,看不清表情和目光。
她瞥过一眼继续对着呆若木鸡的众人道:“你们烦么,总之我很烦。你们不累我都替你们累!我是丑,那是我与生俱来的,有选择谁会愿意丑?我是恶毒,我如果不恶毒……”她看住苏以茜忽然冷了声音:“那么我今日还怎么站在这里,任由你们污辱、蔑视?漂亮?一副臭皮囊裹着一颗蛇蝎心,我就怕你们男人娶回家去,晚上睡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的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砸向每一个人。一字一句有条有理,一丝不苟,一言不错,有理有据地将他们的污辱、辱骂一一数来。
有人心底忽然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是你,还能如她这般淡定从容地站在众人眼前,替众人数落自己么?
答案是,要么我是个疯子;要么就是我习惯了,不在乎了。
楚清尘难掩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少女,她易了容,但是掩不了那一身灼灼光华,掩不去骨子里的清冷高贵,傲然挺立,目空一切。
楚清萧依旧淡淡地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震撼有多大。
她曾经的确日日活在屈辱之中吗?真的面对阴谋诡计却不能还手吗?真的是无端背上骂名吗?
可她今日所有面对的污辱都是他给的……。是他纵容苏以茜去惩戒她……。他明知苏以茜不是她绑来的却一话不言地任她受辱……
看着众人说不出话的模样,倾颜觉得心里直发凉。
捏紧了爹的手,对宁歌和思锦打了个响指,转身就欲离开。
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显然,苏以茜就是这一类人。
“沐倾颜!你不能走!”苏以茜坚定地尖叫道,“你与我约定的挑战还没实现,今日我们就来履行这个约定!”
倾颜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约定?什么约定?她眼带狐疑,询问地望向宁歌二人,孰料她们也是摇头耸肩,表示不知。
这回倾颜傻眼了,不得已,只得眼带询问地望向苏以茜。谁知人家还以为她是忘了没错,但是人家一位她是故意忘记,不将人家放在眼里了。
是以,倾颜看着苏以茜愤怒怨恨得莫名其妙的杏眼紫眸,难得地思维卡壳了。
但是她最后还是得为自己解释出个答案来滴。
苏以茜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甜美温柔的微笑,怯怯地望着沐倾颜弱弱地问道:“你忘了吗?我们约好要一较高下,琴棋书画诗都可以的啊。”
倾颜听着她柔软无骨的语气,再看着她娇羞不已的表情,如果不是她说话的内容和隐隐带着的挑衅,倾颜绝对会以为她在对自己表白的。
顿时,倾颜感觉脑海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川流不息。
她无风自零乱地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有人证?物证?你录音了?哦这里没有录音。那么你是白纸黑字了?没证据请你别装的和我很熟,ok?”
思锦一肘子捅过去,低骂:“他们听不懂啊,白痴!”
倾颜恍悟,了然地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她愣怔的样子,正欲转身依旧我行我素地走人的时候,狗血的就是不让你走成的剧情来了。
楚清尘横眉竖目地怒道:“沐倾颜!你是忘了我们的赌注了吗?!想走?那好,赌完再走!”
倾颜不耐烦地转身,一记冷眼扫过去,哼笑着抱胸道:“三皇子,我的出场费很贵的,你给得起再来说话。哦,还有你,”一指点向苏以茜,挑眉道:“我是忘了什么狗屁约定,即便没忘,我也不会和你比。因为你,不,配!”
苏以茜柳眉倒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抠进掌心都感觉不到痛。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倏尔轻柔一笑道:“今日正好赶上花魁大比,台上还有一位正巧没表演。不如这样,只要你赢了她,我就当没我们的这个约定,怎么样?”
倾颜冷笑,正欲讽刺过去的时候却忽然撞上一双眼睛。
是那个始终没有抬过头的“人妖”。那双眼,干净如白纸,清澈如山泉,隐隐跳动的期待与急切让倾颜很讶异。
但是不管什么情绪,这双眸子充满了善意,不带一丝一毫的邪恶。没有人可以抗拒得了这样的眼神。
于是,倾颜的一个颔首,一句好,一个真诚的微笑闪瞎了一堆钛合金狗眼。
所有人都只看到沐倾颜盯了那花魁好半天,立即就答应了条件。丝毫不符合她方才的作风。
顿时齐齐惊悚,女性齐齐搓搓手臂。
这女人,该不是断袖吧!
楚清萧亦是惊讶了一瞬,倒也不再愿意看她笑话,顿时就想开口发话。
孰料,就被倾颜一句话打断。只见她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清尘,凉飕飕的声音诡异响起:“三皇子,你想赌是吗?那好,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赌注,还有,若你输了,这谰谨楼可是
跟我姓沐的!你可别反悔!哦对了,如果你不能做主,那么……。”她转向苏以茜邪笑道:“就叫你相好的下来与我订字据!”
什么叫嚣张,这就叫嚣张。什么叫狂傲,这就叫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