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瘦弱的公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就到了门口,此时守门的人已经将门打开了,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神采奕奕地人出现,“李将军!”见到他,公主的欣喜消失殆尽,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眉间,顿时两脚发软,头晕目眩,幸亏婢女扶住,她喃喃的说着,“果然是,果然是……”尽管在驸马悄悄走出公主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去无回,但是现实到来的那一刻,天崩地裂,肝肠寸断。府前的大红灯笼照着,公主的脸色雪白如蜡,风吹来,又不停地咳嗽,一旁的婢女面带忧色地道,“公主可要保重身子!要不然待会驸马回来又要责备奴婢了!”
“咳——咳——咳——”公主拿着手帕捂着嘴唇,一股腥味在口齿间、嗓门口。她怕婢女看见,就藏在了袖口中,但是她的脸越发的苍白!望着混沌乌黑的天,顿感绝望。
“臣参见公主!”由于急着找驸马,加上天黑,他并未注意公主的脸色,甚至来不及给公主行大礼,只是略微弓了弓身子。
公主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言语,一旁的婢女只道这个人来者不善,不客气的骂道,“你是何人?这么晚找我们公主有何事?”
李将军着急的说,“臣有要事找驸马!还请公主通融,把驸马叫出来!”
“你这个人真不知好歹!深更半夜来找驸马,我看你是来闹事的吧,来人,给我绑起来!”一旁的婢女生气的说着。
左右的人一拥而上,谁知李将军就像一只泥鳅抓不住!若论武功,整个公主府的侍卫加起来也不是他李兆和的对手。一旁的婢女恼火着却也无法,而李将军一边打着,一边着急的说,“公主,臣有要事!若是晚了,怕是会出人命的!”
公主一听,忧郁的眸子突然有了光泽,难道李将军不是来告知驸马出事的?难道驸马没有去见莲香?一激动,又止不住地咳着,一边又令婢女住手。
“公主,此人太放肆,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他,以后什么猫狗都敢在府前叫嚣,若驸马在,绝对饶不了他!”一旁的婢女板着脸。然而公主府的侍卫纷纷被撂倒在地,也无人再敢跟李将军动手。气的婢女直骂没用。
“好了,颖儿,还不快向李将军道歉?”公主嗔怪着。
颖儿气不过,明明是这个不速之客害的公主空欢喜一场,刚刚差一点就晕过去了,无论他多大的官职,她也不愿意,只把头扭向别处,公主无奈地摇头道,“真是个没规矩的丫头!你们都退下!李将军不是旁人!”公主一声令下,所有人羞愧地回到门口站立,就像府前的石狮子般,一动不敢动。
公主缓缓走向李将军,身后的长裙扑在青石台阶上,落英缤纷!她极力抑制着咳嗽,面带微笑,婉婉道,“这丫鬟才来府上几天不懂规矩,还请李将军大人不计,别跟她一般见识!待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李将军并不介意,反倒觉得公主身边这个婢女很有个性,也笑着说,“臣不敢!”
“李将军这么晚来有何事?”公主虽很想知道驸马是否进宫,但又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小心又谨慎。
李将军作揖道,“还请公主屏退左右,有要事!”
公主看了一眼颖儿,颖儿嘟囔着嘴,不乐意地挥了挥手,所有的人迅速地离开,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烈得跟一匹野马一样,有机会找个嬷嬷好好训练一下她!”
李将军才不管那丫头性子怎样,训不训都是公主自家的事。
府前,只有公主和李将军两人,还有两座冰冷的石狮子,和府前挂着的四盏大红灯笼!下过雨的夜晚,风吹着很凉爽,由于一阵打斗,大颗大颗的汗珠已经从他的额头流下,但是公主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风刺骨,她的身子紧紧缩在白色的披风里。
“李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公主一如既往地平静,无论遇到什么大事,在人前她都可以保持着矜贵与坚强,所有的苦与泪只有一个人躲在暗处默默地流。
但为了谨慎起见,他向公主迈进了几步,目光又四下看了遍确定安全之后,才说道,“驸马的妹子出事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公主能听得到。
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想着,驸马的妹子,谁?
“现在我的恩师有法子救人,但是急需一样东西!”
公主愣了愣恍然大悟道,“什么东西?只要公主府有,我一定取来!”
李将军摇头道,“若是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珍禽异兽自然好办,现在这种东西只有驸马有!是驸马的血!”
“驸马?他没有去皇宫?那他这么晚会去哪儿?”公主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绯红的血色,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只要没出事去哪儿都好!”她本以为驸马未排心中郁闷一定会躲到哪个酒馆借酒消愁去,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但是殊不知,在蓬莱客栈,他正翻云覆雨地与一女子醉卧温柔乡!不得不说,酒,乱性!
李将军一直都没有关注公主,继续说道,“本来皇上派杨戬到韦中丞家,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取尽韦家所有人的血也未必有效!我以脚力好为由代替杨戬出宫,只要取下驸马一些血,她就有救!”她所指的是谁,公主知道,只是,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为难说道,“可是,驸马并不在府中!”
“公主!只是一些血,不伤人分毫,再说驸马若知道他的血能够救人一定会答应的,况且这个人还是……”他只以为是公主不愿意,然而公主无奈的说道,“三郎自下午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若不然,这个时候我也不会一听到有人敲门就出来!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她有事,但是驸马出门的时候我并……”此时公主才发现自己的话多了,她与驸马的私事没必要向外人透露,再说她好歹也是堂堂的公主,可以不回答,也可以只说一两个字!
见了公主这样说,他不得不相信,但是莲香怎么办?找不到驸马,她就没命!想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他心急如焚,在原地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为何……”公主一开口,风灌进了嗓口又咳嗽了两声,李将军这才注意到夜幕下的公主是那么的苍白,忍不住地关心道,“公主的脸色怎这般苍白?咳嗽多少时日?”
公主捂着嗓口,声音因咳嗽有些变了,但依旧好听,她嘴角还是微笑着,“没事的,多吃些药就好的,多谢李将军关心!”
“公主别误会,臣的师傅是一个医术高超之人!现在在宫里给她治疗的正是恩师!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待明日臣请恩师到府上给公主治疗!”
“明日……”公主喃喃地说着,不自觉地抬头去看漆黑的夜,此时已快酉时了,这时候还有谁像她这般痴痴守候在公主府的门口?
“公主……”李将军见她发着愣,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明天很快就到了!对了,为何一定是三郎的血才能救她?”
“师傅说是要亲人的血!所以臣一出宫就奔着公主府,本以为会找到驸马,可是……难道,是命中注定要就此别过吗?”一想到那晚割腕的场景,心就痛着,懊悔着,“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告诉她驸马有事,她也不会想不通!”
公主这才去注意到他,府前的大红灯笼将他的脸颊照的格外的清晰,英俊充满了阳刚之气,而眉目间的淡淡的愁又能看到人间春光的暖,他该是个值得寄托一生的人。那日他第一次将信交给她的时候,她便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莲香不是皇妃,如果那日能顺利出宫的话,那他们或许会是一对很好的恋人,就像她和驸马!可是,一切的一切只能是如果,如果,今晚找不到三郎,那她就要魂断宫闱吗?不,不,一定还有法子的!公主又咳着,嘴里泛着血腥。
“你不必自责,薛家兄妹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只可惜了,她不该这个时候犯糊涂啊!”公主轻声叹息着。
李将军的眉头皱着更深了,许久才说道,“她只是太累了!”
是啊,她的确是累了,一个人一生的不幸都已经压缩在了一个十九岁女孩儿的身上,教谁能有一坚强宽厚的臂膀抵挡人世间的悲伤无奈与无常。
“公主!”李将军眼睛红着,说道,“还请公主能好好想一想驸马可能去哪儿?就算将京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他找到,她不能死!不能死!”此时他的心里不光有同情,更多的是心痛!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被她征服了,这种心痛比不能和青河成亲还要难受百倍!
一提到驸马,公主一阵沉默,她的眼里泛着泪花,“为什么他还不回来?难道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吗?”风吹着更冷,她压制着泪,缓缓说道,“驸马很少不回家,这次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吗?
李将军失望地说,“臣告退!”
李将军转身离去的身影是那般的失落与怅然,她从没见一个男子落寞起来,那背影是我见犹怜的!公主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说,“李将军,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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