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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费弋阳也不是认真的,说完之后,兀自转过身去,应付起他的其他客人。

  白辰辰满脸通红,被杨迪拉着走了。

  今天真是丢人丢到长城去了!

  离开“夜来香”的时候,杨迪跟黄岩还在角落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白辰辰瞧见白辰泽一脸兴奋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由的警告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大城市里机遇是多,但学坏的机会也多,她得时时看牢自己这个弟弟。

  白辰泽嘟着嘴,不情愿,但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杨迪总算跟黄岩说完了话,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白辰辰也觉得困乏了,杨迪就让白辰泽到前面来坐,把白辰辰一个人放在后面让她躺一会。

  其实根本睡不着,都这么晚了,一想到闹闹一个人在家,她心里就发慌。

  不知道闹闹睡着了没有,晚上虽然是把闹闹喂好,哄睡着了才出门的,可这一晃都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孩子半夜要是起来上厕所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她照顾闹闹的次数实在太少了,这些对杨迪来说也许是驾轻就熟,对她来说居然是陌生的。

  门一开,白辰辰立刻冲进了卧室,灯一开,就看见床角那一块咕噜了一下,被子都被拉散了,皱皱巴巴的裹成一团,看不见闹闹的人。白辰辰走上前,小心翼翼把被子揭开,看到睁着一双眼睛的闹闹,总算舒了口气。

  闹闹闷得满头大汗,灯一亮就开始呜咽,白辰辰一看到孩子哭,连心都揪到一块了,手忙脚乱的去抱孩子:“闹闹,闹闹,你怎么了?别哭,告诉妈妈……”

  她手还没挨着闹闹,孩子立刻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急得白辰辰不知怎么办才好。

  杨迪在外面听到哭声,赶紧走进来,一边轻拍着闹闹的背,一边哄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干妈抱抱。”

  闹闹乖顺的投到杨迪怀抱里,哭声果然小了很多,奶声奶气道:“妈妈,怕……怕……”

  杨迪轻柔的给孩子擦去眼泪:“不是妈妈怕,是闹闹怕。乖,不怕不怕。”

  白辰辰像个外人似的站在一旁,心里一阵痛,她听见闹闹叫别人妈妈,却对自己这个亲生妈妈害怕畏惧,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加倍的对闹闹好,补偿这些年来亏欠孩子的。

  杨迪哄了一回,闹闹不哭了,杨迪这才一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我忘了这孩子怕黑,晚上睡觉都要留一盏灯,出门的时候竟然把灯都关了,难怪她吓成这样。”

  白辰辰愣了愣,她不知道闹闹还有这习惯。出门的时候是她安顿的闹闹,灯也是她关的。

  白辰泽愣在门口,哄孩子的事他不懂,只是怔怔看着姐姐和杨迪。

  白辰辰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不早了,你先去睡吧。”她把白辰泽打发到自己那屋去睡,然后回来对杨迪说:“今晚只能委屈你,先跟我挤一挤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再差能比监狱的板床差?”

  闹闹说饿,白辰辰又去厨房煮了点面条,怕孩子吃了不消化睡不着觉,面条煮得软烂,小半碗,一口一口喂到孩子嘴里,闹闹吃饱了,靠着床垫也有了睡意,等到白辰辰拿来热毛巾给孩子擦脸擦手时,已经睡着了。

  白辰辰扔下毛巾,虚脱了一样,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的睡颜,怔怔的出神。

  杨迪去洗漱了一下换了睡衣,瞧见她这副样子,了然的坐在她身边,安慰道:“别想了,孩子还小,等她长大了会明白她妈不容易!”

  白辰辰头也没抬,自言自语般问:“会明白吗?我只怕她长大了会恨我……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只有她没有,别人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可是她不行……”

  “谁说我们闹闹不能上幼儿园了?”杨迪说,“不就是没户口吗?公立幼儿园不收,咱们去上私立的,条件还好些。不就是要钱吗?我就不信有钱它还能不让咱上!”

  白辰辰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知道杨迪又要给她掏钱,忙说:“不能总让你花钱,我不是跟你见外,你将来也要结婚,也要生孩子,那时你会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

  白辰辰心里直发酸,可是哭不出来,眼泪是最无用的。这年头什么都讲钱,讲关系,她一想到这些难题,一个头就两个大,想到今晚那离谱的酒水单,要是她银行存款也能多出个零就好了!

  三千多块钱一杯酒,她不是付不起,失了面子不要紧,比起面子,她女儿和弟弟的生活更重要。她不能为了挣一口气绝了亲人的退路。也许是她没用吧,穷人就连尊严似乎都是低人一等的。

  杨迪说:“我今晚和黄岩商量了一下,我这儿地方小,辰泽跟咱们三个女的挤在一起,生活也不方便。黄岩那儿倒还能腾出地方,不如让辰泽先到他那儿凑合一下。而且辰泽要想在北京立足,首先也得有份工作,你问问他,保安的工作他愿不愿意干,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黄岩,在夜来香做安保。”

  白辰辰没吭声。她不是不知道,在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说好听点叫保安,实际上就是打手!得罪了人不说,每天接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她不放心辰泽去做这一行。尤其是跟那个红毛男人住一起,万一哪天辰泽回来也染了一头红发,她怎么去跟母亲交代?

  不过白辰泽没学历,又是外地来的没什么经验,想正儿八经找一份工的确不易。

  她模棱两可的答:“我还是先问问辰泽自己的意思吧。至于你说的搬房的事,我觉得叨扰你男朋友也不合适,我跟辰泽早就商议好了,打算出去租房子。”

  “什么?你要出去租房?”杨迪瞪着眼睛看她,“你知道北京现在房价多贵吗?你们虽然是姐弟,但是一男一女,好歹得两居室吧?就别说三环以内的地了,你就是租到外环边上去,两居室的房子好歹也要两三千吧,你以后每天上班怎么办?你不要送闹闹去上幼儿园了吗?”

  白辰辰只是沉默。是啊,什么都要钱,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杨迪正在气头上,忍不住说她:“我就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成天坚持这坚持那,当初叫你去找孩子她爸你不愿意,现在又不肯花我的钱,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跟人家都一拍两散了,还生个孩子,你当这是拍电视剧?生了又养不起,你看看你现在,你看看孩子这瘦的样儿,她跟着你真是活受罪!白辰辰,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迪被逼急了,一句跟着一句连珠炮似的,白辰辰只是低着头不吭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从一开始就像个傻子一样,在西安的时候走投无路了拿着他留给自己的支票却不肯兑现,只是在心里觉得,一旦兑现了这支票就等于达成了某种协议,自己跟他就真的没可能了。

  可是兜兜转转,还不是走到这一步,当初要是拿了她母亲的支票,或者收下他的钱,现在都不会这么辛苦,她吃了那么多次亏,却还是学不精明。

  “我看你当初还不如生下这孩子就把她扔给温家,起码她跟着大户人家过得是好日子,不愁上学的事。你看看孩子跟着你,有什么好处,面黄肌瘦的,都快两岁了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别拖着孩子跟你一块儿受罪,你是她妈,就应该给点好日子让她过。”

  杨迪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刚刚睡下的闹闹又被吵醒了,睁开眼睛,惊恐不定的看着她们,然后对着杨迪就喊:“妈妈,妈妈……”

  白辰辰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就滑了下来。

  就连隔壁屋的白辰泽都被惊醒了,睡眼朦胧的敲门:“姐,怎么了……?”

  白辰辰赶紧止住抽噎,平静的说:“没事,你赶快睡吧,明早还要去找房子……”

  杨迪一听她还要出去找房,气得穿上外套就冲出去,摔上了门,狠狠道:“行,你就别把我当朋友。”

  白辰辰弓着腰,坐在床前,看着孩子的脸,默默的流泪。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杨迪也没回来。白辰辰担心,给她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

  那人听了白辰辰的声音,愣了一会,才说:“我是黄岩。”

  白辰辰一听杨迪和他在一起,倒也放心下来,他说:“杨迪还在睡,要不要我叫醒她?”

  “不用了,等她醒了你再告诉她我打过来过。”

  “好的。”

  那边挂了电话。白辰辰在厨房里做了点白粥,给闹闹的是米糕煮开的糊糊,加上楼下早餐铺上买的煎饼果子,白辰泽也吃得香味十足。

  用早餐的时候,白辰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实言道:“杨迪说给你介绍了份工,就是在昨晚的酒吧里做保安,你愿意去吗?”

  白辰泽愣了一下,放下筷子:“保安,是做什么的?就像咱们村镇委的那些红袖章吗?”

  白辰辰摇摇头:“不是,比那个复杂的多。你也看到昨晚那地方了,乱得很,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要维持那儿的秩序,还要懂得人情世故,不该你看的就不看,不该你说的就少说,凡事不要冲在前头,千万别得罪了人。”

  白辰泽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过了一会,不好意思的说:“姐,我不太懂。”

  白辰辰叹了一口气,那种地方果然不适合她单纯的弟弟:“算了,当我没说。”

  “姐,”白辰泽却叫住她,“虽然我不懂,但我想试试。”

  白辰辰皱了皱眉:“还是不要了。赚钱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去那种地方。”

  “姐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在大城市找工作都得凭学历,姐你是咱们乡唯一的大学生呢,都找不着工作,何况是我……”白辰泽很小声,但是很坚定,“我今年二十一了,你让我自己做主一次成吗?”

  白辰辰怔怔的看着自己弟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话来。

  良久,无奈的点点头:“你要去也可以,不过得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学坏。”

  “是,遵命!”

  吃完早饭,白辰辰给闹闹裹上新买的小棉衣,北京冬天的风刺骨,她于是又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抱着孩子的脸,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她把闹闹抱在怀里,像抱着无上的珍宝。

  坐在公交车上,闹闹一直睁着眼睛四下张望,她大概是第一次坐公交,对什么都新奇的,小手一直挣扎着想从棉衣里伸出来,被白辰辰握住了,贴着她的脸轻声问:“闹闹想看什么?”

  “车车,车车……”闹闹的手指着玻璃窗外,正好是红灯,一部拉风的跑车碰巧停在他们车旁。跑车的地盘底,因此比公交车矮了一大截,白辰辰听到车上的人都在俯视着车,低声议论着:“世爵,好车啊……”

  “这车起码上百万吧?”

  “何止,最少五百万!”

  “嗬……”

  白辰辰听着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闹闹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看名车。于是抓着闹闹的小手,指着窗外那辆世爵,教她:“那个叫跑车,跟妈妈念,跑车……”

  闹闹晃悠着小手,还是重复着念:“车车,车车……”

  白辰辰笑了。

  这时,停在他们旁边的跑车刚好将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有男人伸出一只手来掸了掸烟灰,副驾驶座上的一张精巧细致的了脸孔立刻侧过来,急匆匆关上了窗户,只是这么一晃眼的功夫,白辰辰看到她跟自己一样,怀里抱着孩子,原来是怕孩子吹风受凉了。

  从慢慢升起的车窗里,隐约好像看到男人笑了一下,座位下的公交车开始启动,已经是绿灯了,然而那跑车性能极佳,早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将她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白辰辰怔怔盯着那跑车消失在车河里,身上的闹闹还在不停的念叨:“车车,车车……”可这一路上,她都变得心不在焉,公车摇摇晃晃,她却只是发怔,差点连到站了都忘记。

  她在网上找了几家私立幼儿园,打算一家家挨个问过去,看哪家愿意收下闹闹。就像杨迪说的,户口其实不是大问题,就看你出给幼儿园的赞助费有多少了。不过她的存款也不多了,能省则省,等帮闹闹找好幼儿园了,她要租房子,而且房子只能在幼儿园附近找。

  一个上午跑了三家私立幼儿园,他们都对闹闹的户口问题表示不重要,但一提起费用,又拐着玩拿户口问题说事。一上午跑下来,白辰辰还要一直抱着闹闹,胳膊已经又酸又疼,就在附近商圈找了家肯德基,给闹闹点了土豆泥,薯条,鸡翅,又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她把闹闹放在儿童专用座椅里,一边把鸡翅的肉撕碎了递到闹闹嘴里,一边默默在心里算着:三家里头硬件设施最差的幼儿园,一个月学费还得三千,另一家号称全天外教,能教孩子识字的,得要五千,加上闹闹没户口,需要额外交一万的赞助费。之前母亲去世的确留下一笔存款,但是给母亲办身后事就花掉了不少,而且母亲那笔钱攒着是给辰泽将来娶媳妇的,她也不能随便用掉了,仍旧存着,户头写着白辰泽的名字。正如杨迪所说,如果她跟白辰泽出去租房,起码得租一间两居室,现在外头都要交三押一,房租按一个月两千五,他们也得一次性(谐)交出去一万。这样算算,已经是三万多块了,她才毕业没多久,能有多少存款?以她的学历,就算找着工作,恐怕连闹闹一个月的学费都交不起。

  她看着闹闹拿小勺搅着盒里的土豆泥玩,一颗心也像被绞着,天哪,她上哪去弄三万块钱?

  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方才在公交车上那一幕。其实杨迪昨晚说得没错,孩子要是跟了她爸爸,日子会比现在过得好得多。

  *

  温辛把车停好,顾京西怀里还抱着乖乖。今天他是来接西子出院,然而西子说许久没见着乖乖,想儿子了,所以叫他把乖乖一并抱来。

  北京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顾京西在医院里躺了好一阵子,一扫阴霾,显得心情很好,提议到商场逛逛,给乖乖买几件过年新衣。

  温辛并无异议,一家三口行至快餐店门口,乖乖忽然张口:“妈妈,我要吃——”

  温辛一看,是家肯德基。

  他对这类煎炸食品一向敬谢不敏,但难得孩子喜欢,不可能违了孩子的意。然而顾京西像是知道,忙扯回孩子的手:“乖乖,这个不干净,咱们不吃鸡翅,吃披萨好不好?”

  乖乖却不知哪根筋不对,一个劲的嚷着:“鸡翅,鸡翅,要鸡翅……”

  顾京西已经抱着他走开了快餐店门口,孩子眼见着肯德基的标识越来越远,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温辛皱眉,劝道:“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不干净的乖乖想吃,就买给他吃吧。”

  顾京西却摇头:“那地方人多,空气也不干净,这个季节最容易感冒,我怕乖乖被传染了。”

  温辛摇头苦笑:“那我去买给他吃吧,这样就不怕传染了。”

  他一个市委书记到肯德基去排队买鸡翅,要是让人认出来可怎么好?顾京西为难的看着他,温辛却已经兀自哄起孩子来。

  “好了,乖乖,别哭了,爸爸去给你买鸡翅好不好?”

  乖乖像能听懂似的,果然止了抽噎,睁着眼睛看着温辛,重重的点了点头。

  温辛笑着捏了捏孩子的脸蛋,转身大步没入人群。顾京西只好抱着乖乖在原地等着。

  白辰辰正耐心的把鸡翅上的肉一缕一缕的撕下来往闹闹嘴里送,忽然闹闹捏起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蘸了下,往白辰辰面前一送:“吃,吃……”

  白辰辰正在发怔,一时不察,薯条划在脸上,她也没恼,仍旧笑着把薯条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赞扬:“闹闹,真乖。”

  等孩子低下头,才拿纸巾把脸上沾的番茄酱擦干净。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不远处灼灼的盯着自己,也许是错觉吧。然而当她擦干净脸,再抬起头时,却不期然的对上温辛的目光。

  快餐店里人来人往,喧哗吵闹,她的世界却像突然静止了一样,没有别人,只剩了他。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把闹闹往自己怀里一捞,紧紧的抱紧了。

  他朝自己走过来,白辰辰浑身都在发抖,他想起在老家的时候,温辛说:要是她不同意他看孩子,他就要上法庭。现在,他是要来同她夺孩子了吗?

  温辛走过来,在她们对面的一张空椅子上直接坐下来,倒没看她,径直望着闹闹,和颜悦色的问:“闹闹,好吃吗?”

  他竟然记得闹闹的名字。

  然而闹闹听若未闻,依旧沉溺在把薯条浸在番茄酱里,在往白辰辰脸上送的节奏里。白辰辰的表情有点僵硬,但依然吃掉了闹闹递给她的薯条,然后拍拍闹闹的头,说:“闹闹,乖,自己吃吧,妈妈不饿。”

  温辛看了看她们面前的餐点,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提到桌上,诱惑着闹闹:“闹闹,想不想吃汉堡?”

  闹闹的目光终于被吸引过去。她看了看盒子里的汉堡,又回头看看白辰辰,白辰辰下意识的锁紧了眉头,希望闹闹不要接受。

  果然,闹闹很轻的摇了摇头。

  白辰辰松了口气。

  温辛却不放弃,又把儿童套餐里的玩具拿出来,在闹闹面前晃了晃:“闹闹,喜欢这个吗?”

  这下闹闹再没去看白辰辰,开心的一下扑过去,温辛把玩具递给闹闹,又拿着她的小手逗她玩,父女俩倒是一片和乐融融。再没有人理过白辰辰一下。

  白辰辰的脸绷得很紧,良久,她咳了一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温辛看也不看她,仍旧专注的陪着闹闹玩,却闲闲开口:“路过而已,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果然,刚才在公交车上不是她眼花。他们一家三口已经那么和睦美满,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她抑制着心里的酸楚,冷冷道:“你怎么还有空在这里耽误,不怕你老婆孩子等急了吗?”

  他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她,大概是诧异她怎么会知道他和西子一块来的。

  他这一分神,闹闹立刻不满的拍打着他的手臂,原来他刚才一直用手背颠着那玩具猴子,做出各种好玩的姿势,这回停下来了,闹闹就不满意了。

  温辛回过头来,拍拍闹闹的小脸蛋:“闹闹乖,爸爸还有事,下回陪你玩好吗?”

  闹闹不理解,只是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白辰辰却已经恼羞成怒:“温辛!”

  他怎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以爸爸的身份出现?她从来没告诉过闹闹她还有个爸爸,也没打算告诉她。可是温辛这样突然的出现,理所当然的行使着父亲的权利,不,这不公平!闹闹是她一个人的,怎么可以被他抢走?

  温辛无视白辰辰的怒火,只是专注的盯着孩子。

  那双眼睛,实在是很像白辰辰啊。温辛从心里生出喜欢来,情不自禁的弯腰,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闹闹要听妈妈的话,爸爸下回就带更多好玩的玩具来。”

  闹闹并不理解“爸爸”这个词其中的深意,只是很惊讶的眨着黑眸:“真的?”

  “真的,一言为定。”温辛伸出手,孩子般跟闹闹勾了勾手指。

  白辰辰气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温辛离开很久了,闹闹才拉着她的手,问:“爸爸是什么?”

  白辰辰心里一酸,咬住嘴唇,抱起闹闹,十分严肃的告诉她:“爸爸是坏人,以后不许再跟他说话。”

  闹闹不解的眨着眼睛:“那玩具……”

  白辰辰瞟了眼温辛刚才逗孩子的玩具,不过是快餐店为了吸引孩子的小把戏,白辰辰夺过来,一把扔了:“妈妈再给你买……”

  话音未落,孩子却已经哇的哭了出来。白辰辰只觉得头大。

  哄了一路也没有哄好,闹闹像是中了邪了,一路上在她怀里,就是重复着:“要爸爸……要爸爸……”

  白辰辰其实心里是知道,她哪是要爸爸,她就是想要那玩具。可是心里怎么也没法平复,想到在公交车上看到那一幕,他们一家三口,跑车,他的孩子现在一定不用愁上幼儿园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有奶奶爷爷疼着,什么都有,可是她的闹闹,什么都没有。

  她被孩子哭声吵得心烦,忍不住凶她:“哭哭哭,哭什么哭?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还口口声声的叫爸爸!一个玩具就把你给收买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怎么没见你叫我一声妈妈?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她说着,自己也不禁红了眼。是不是她生的她自己还不明白?当初为了生下闹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哪能忘记?只是愈想愈不甘,自己那么辛苦生下来的女儿,跟谁都亲,就是跟自己不亲。

  这一骂,闹闹就哭得更凶了,孩子震耳的哭声轰动了整个楼栋,连屋里的杨迪都听见了,嘭的开了门,瞪着她:“老远就听见你训孩子,你怎么了?不是疼孩子都来不及么,这会子又骂起来了?”说着,把孩子抢过来,抱到自己怀里,“闹闹乖”“闹闹不哭”的颠着,哄着。

  白辰辰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没出声。她满嘴的苦,可是一样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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