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性淡泊,不嗜好肥美而甘甜的食物,以往在“绛云楼”,虽极尽奢华,但合我心意者,不过也就是一小壶芥茶温淘米饭,再佐以一两碟水菜香鼓小吃一餐而已。但是连城却喜欢甜食、海味和腊制熏制的食品。这样一来却是让我费了一番力气。
连城中午一上餐桌就连连称叹:“青城,这都是你做的么?”
我点了点头:“以前在‘绛云楼’的时候随便学了点,现在做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因为,毕竟在以前我从来都没沾过油烟的。”
连城更是惊奇:“不沾油烟的双手竟然可以烹出这样精致的菜?”他抓过我的双手揉了揉,“真的很怨恨上天啊,为什么让你如此完美,完美到无论我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找不到一丁点瑕疵啊。”
我被他说得脸色一红。连城进餐向来都是佣人陪侍左右,端茶递水的。我可不想因为他今天的几句无心夸赞而让佣人们多了私下的嚼舌的资本。于是道:“你快试一试,凉了就变了味了。”
连城一笑,各个菜夹起尝了一点,又说开了,他平日话很少的,但今日却也真的蛮能说。“火肉有松脂之味,风鱼有麋鹿之味,醉蛤如桃花,松虾如龙须,油鲳如鲟鱼,烘兔如饼饵,一匕一瓯,妙不可言啊。而更妙的是,别人腌制的咸菜都是黄者如蜡,而你却偏能绿者如翠,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啊?”
我心下大喜:“你喜欢就好了。”
连城哈哈大笑:“肯定喜欢的不只我一个。”分别打了电话给卓西门和蓝小楼。二人在二十分钟之内迅速赶到。然后三人大快朵颐,吃态之难看是在是当今之最。
为此,我又为他们做了用芝麻、炒面、饴糖、松子、桃仁、麻油做原料的酥糖,一样是连嘴巴都不抹一下就风卷残云。
卓西门道:“真的是看不出啊,你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手艺,看来我得纠正纠正对历史的看法了。”
我正在为连城不打招呼而叫他们来不爽,这时见卓西门话多,就把冷水泼了过去:“我的好处只会更多,像你这样的井底之蛙,习惯了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当然会稀奇了。”
卓西门知道我有意讽刺他,当然不服气,他一拉身边的蓝小楼道:“小楼,这样的事情你想像得出么?”
蓝小楼微微一笑:“我也是惊叹于青城的手艺呢?”
卓西门再次龇牙咧嘴:“是吧是吧。这样说来坐井观天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了。说不定。连城也是呢,要不然他刚才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干嘛那么兴奋。连城,呃,你说说看。”
连城露出张惬意的表情:“是这样的了。”
于是我无语,卓西门真的太会闹腾,我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卓西门还要说,一个佣人却是拿着一封信跑了过来,我一看落款,又是萧美人。显然卓西门也看到了。于是在连城拆信封的时候他就开始安静,等到信封完全拆开,他已安静得像一个孩子。
向来很少话的蓝小楼说话,因为他看清了连城脸色的变化:“连城,萧美人有什么事?”
连城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明明是大白天,我却是感觉到他脸上有了翳影。连城说话很慢,清晰到让我瞬间心痛:“她说明天从美国回来,晚上八点到浦东机场。她的意思是,让我去接。”
卓西门说话:“那,你想去不?”
连城沉默。
卓西门叹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句随便找个借口,我去接她好了。”
连城还是沉默。
屋内气氛一时怪异。三月妩媚,但是现在给我的感觉确是,流年不利!
三月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