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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之后我睡到很晚。醒来之后连晋告诉我,“王三接走了。”

我一时之间还不能理解走了是个什么样的概念,随意问道:“哦,是大叔派他去做什么事了吗?他去了哪里?”

连晋叹气,“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不必跟你说,三接走了,这事他的辞呈。”说完他给我一个信封。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三接是个优秀的孩子,但他却是选择离开,连给我挽留的机会都不肯。人生真的是有太多变数。”

我愣住,盯着信封看了半天,却是不敢拆开,“就这样走了么?连个招呼都没有。”

连晋过来捏捏我的手指,把我轻轻搂在怀里,“青城,你没有什么事吧?”

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点,笑:“大叔,没什么呢?我只是在奇怪,好好的他为什么就要走呢?”

“是啊,确然是有点奇怪。”回到房间后我的脸上开始有泪水划过悲伤。王三接,这个干净的男人,为了我选择离开。我想我真的是太过任性,总是在自己喜好不定的情况下去给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造成伤害。

王三接离开,在我那一吻之后。我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是我害怕以后的面对还是王三接害怕面对,也不知道这个说我的折磨让他很欢愉的男人到底在离去的时候眼中有没有泪花。但是我确定的是,我伤害了他。

一时的寂寞成就一段永恒的伤疤。

这一整天我十分懊丧,我对自己说我伤害了一个人,用极度温柔极度残忍的方式。

我的温柔可以杀死一城的男人,王三接也不例外。所以他在所难免地在劫难逃。王三接,这个名字将会是我一辈子的伤害。即便是好了,也是永远永远地忘不了疼。以后的几天都是在心神不定中度过,连晋仍旧很忙,除了马圆圆之外似乎没有人再记得我。可是出奇的,曾经一度害怕被遗忘的痛苦。可是事到临头,仍是会学着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然后停止挣扎。

我念李煜的词“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的时候眼角仍然会有缤纷欲绝的泪水,伤感异常。而每次我无辜流泪的时候马圆圆就不住地叹气。她说就没见过我这么容易伤感的女子,伤感到林黛玉。

尽管我仍是会耍贫说林黛玉没我漂亮我没林黛玉伤感,可是我的内心还是会有无可比拟的凄凉。

遇见一段事,然后想念一个人。这天早上,在失眠了多日之后,我意外地觉得精神很好。于是早起。正吃早餐的时候,马圆圆从外面进来,手上捧着一束花。

她一进来满大厅的佣人都开始惊讶,合不拢嘴。

花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听到了恶心的吞口水的声音,食欲不由大减。

马圆圆看不出我脸上神色的变化,很是惊讶地问道:“小姐,对这花,你没感觉么?”

我反应淡淡:“要什么感觉呢?”

“可是小姐,用人民币百元大钞折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再用九百九十九张美元做绿叶。这该要用多少钱啊。小姐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没有。”我瞪她一眼。

“这是真的钱啊,不信小姐可以摸一摸。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名贵如此特别的花呢。送花者真的是别具匠心啊。好羡慕青城小姐有这样的福气。”

“不是福气,是俗气。”我放下正在切蛋饼的刀,还是没一句好听的话,“拿钱折花来送,真亏他想得出来。就没见过这么恶俗的人。倒尽了胃口了。”

“小姐不想要么?”马圆圆问得小心翼翼。

我神色大是不耐烦,“你喜欢就拿过去好了,这花弄得我好烦。”

说完这话之后用人们炙热地眼神瞬间聚焦在了马圆圆身上,恨意与妒意绵绵。而我仍是没感觉,真的没感觉。我有感觉的只是他们的眼神,那一个刹那我想通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俗——俗不可耐。

下午的时候接到梵正一个电话,浓浓地男低音味道:“最近想我么?”

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来火,“想啊,一直都很想。因为一直都在诅咒你为什么不快死。”

“这样的恨我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微的失落。

“比这样恨你更恨你。”我大叫。

“嗯。”梵正突然给了我一段短暂的沉默,在我以为他会死心到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却是再次传出声音,“青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恨我?”

“不可以。”我咆哮,“梵正,我这一辈子一直都是没心没肺地生活,一直就没有认认真真地恨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梵正苦笑,“那我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呢?毕竟你还是把我彻彻底底地记住了。”

“你个死人头啊,不要脸。”

“我最要的就是这张脸了。”梵正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所以不管是做什么事,别人最好是不要动我的脸,否则后果连我自己也不敢想象。”

“猪啊,地地道道的猪。”

梵正却是恢复了往日泼赖的神态,嘻嘻一笑:“青城,你知道么?听你说了这么多话,但就猪字的发音特别的有韵味,我喜欢。”

听他说这样的话我都有去撞死的冲动。但还是按捺住,理性地跟他说话:“好了,好了,别再扯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没事就早点断电话。”

“哦。”梵正干咳两声,“我就是想问一句我托人寄给你的想念你收到了没?”

“什么啊?胡说什么?不懂啊。”

“看你长得花明雪艳的,竟然是如此缺少诗性啊。亏我还自鸣得意想出这么一句话呢。”梵正抱怨。“我是想问一下送你的花收到了没有。”

“什么花?没收到。”

“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啊,没收到么?”梵正急了。

“没。”我不怎么想跟他说话,回答尽量简略。

“我靠,什么鸟花店啊。我马上就叫人过去把它敲了,这不是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么?”

“你不要这么粗鲁霸道好不好?”

“可是他们在顾客就是上帝的幌子中欺骗了我的感情啊。”

“谁叫你如此地去做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梵正一怒,“为了一个鸟花店我竟然在青城眼中成背负了一个害群之马的臭名,看来不敲就是我的不对了。这不是在逼我么?”

“不要。”我的心莫名一痛。

“除非你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因为现在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于是我就只能在叹息中承认,“其实,那花我收到了。”

本以为这话一开口梵正在我的反复无常中会非常非常地生气,可是没有,绝对没有。梵正在电话中得以至极地一笑,“青城,就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是不会承认的。”

“就算是我承认了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呢?”

“我只是想要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无论对于什么。我都不习惯欺骗。”

“有时候太过直白就是一种伤害。”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那样的伤害,青城,我说过我是爱你啊。那花就是我的诚意,全部是我一个人折的。青城,我敢发誓,这辈子我就没在哪一件事上有这么认真过。你是唯一。”

按理来说让梵正说出这样的话尽管不是不可能,但是真的不太容易。可是我的思绪在转来转去之后还是那两个字,“恶心。”

“为什么如此看轻我?”梵正的话语中有些微的悲伤,“难道我梵正的为人处世真有诸多不堪之处么?”

“伤害我是你的第一个错误。伤害蓝小楼是你的第二个错误。”

“那你是看重自己多一点,还是看重蓝小楼多一点?”

虽然在电话中看不到梵正的表情,但仍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我咬了咬嘴唇,“梵正,我想我是自私的女子,所以我终究是爱自己多一点的。但是蓝小楼受伤,让我有了拖欠他一辈子的感觉。而我,在以后的人生中,必将为这种感觉所束缚。你让我作何想法?”

梵正再次沉默。良久才说话:“那是我的错了,可是那也只因为我太爱你啊,爱之越深责之越切。其实在你这样骄傲的女子面前做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想的,可会我没了办法,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之外我还能怎么去做。我承认我错了,可是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去做的。我不后悔!”

“可是你能够确定你的爱吗?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和你想象中的美好而已。”

“不是的。”梵正失控了一半大喊大叫,“青城,最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爱上你是我的原世宿命。我知道会有伤害,对我或者是别人。可是我依然逃不过宿命的伤。”

“想不到你还是文学青年。”我故意压抑住狂乱地心跳去调侃。

“文学青年,我才瞧不上。青城,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这几天听《认真的雪》,关于伤害的雪,里面有歌词是。

夜深人静,那是爱情啊

偷偷的控制着我的心,提醒我爱你要虽是待命

音乐安静,那是爱情啊

一步一步吞噬着我的心,爱上你我失去了我自己

节奏一起我便很受伤,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到了心痛了。“

“那便痛死去吧,让这个世界上也少个祸害。”

“青城,你就如此绝情么?”

“在你准备伤害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可以想象得到今天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我想不到,我想不到。我想得到的只有你。青城,你说这样的辜负我得话,你是何其残忍。”

“难道用那样的恶狠狠地方式去把一个女子伤害就不叫残忍么?不叫何其残忍么?”

我恨恨地按下忙音键,迅速关机。把手机摔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本来以为自己不恨了,把伤害看淡了。可是谁知道,撕开伤疤之后仍旧是血淋淋的痛。

——痛彻心扉!

是不是美丽终究是要与没好下场挂钩的。我无助。

生如夏花。

开到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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