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二八二年,初秋。
在这个季节更迭,气候怡人的初秋的金水河畔,突然一改之前的低调做风,一夜之间,从金水河畔向玄元全国各地派出成千上万个请柬,一时之间信使差兵竟然不够这金水河畔派用,而单陌的军帐前,间隔不到片刻便咻咻的飞出信鸽,向远方的一些权贵进行着直白的邀请。
“你肩上的伤好了?”桌案前,一个女子正在埋头为信鸽绑着绢条,沉声随口问道。
莫言兮正在一旁专心抄写着请柬,原本一片寂静的气氛突的被这个女子打破,倏的抬起头嗯了一声:“小伤,本就不碍什么事,位置也比较安全,好的自然会快些。”
单陌点了点头,继续摆弄着白鸽。
“七王爷什么时候走的?”莫言兮头未抬,继续专心写着,像是随意的那么随便一问。
“半月前,事发第二天就走人了。”
莫言兮抬起头来看向单陌,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我可能不该多问,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那天晚上……”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认为是李度干的?”
莫言兮垂首,手下一颤,字迹立时混花:“你……你没有从他们身上查出来么?”将纸张掀起,这张请柬已经废了,置在一侧。
“他们死的太快,还没等到我去盘问就全部自尽了。不过后来查出了死者的身份,尽是一个流寇。但是若是带罪之身,就更不可能往军营送死,除非他们不想活了。只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查出来是受何人指使了。”
“你们认为是皇上做的?”
单陌手下一抖,眼神躲闪:“我也说不准,你不也不确定么?唯一敢这么做的人,就是李度。可是这么做对李度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是百害而无一利。除非李度发现你在戎城的动作,知道不能放李末进戎城。但这几乎不可能,就算李度察觉到了,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动手。所以,从任何角度来看,虽然处处指向他,但其实李度才是最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
单陌从眼角斜缝偷睨着莫言兮,心中却如乱鼓重捶。这该怎么说呢?李墨的反映比较不寻常,而且事后仔细回想,八成的迹象都像是李墨的所为。事后李墨不仅没有做过任何的解释,更是只字片语未留就直接走人,害的她有那么多的疑问也无处寻觅答案了。
可是,那个昭宣王李末那边……
“你有去看李末吗?”
“你去看李末了没?”
二人一怔,居然问到了同一个问题。
单陌低头一笑:“今早去过了一次,他情况还是老样子。”
莫言兮惋尔:“从那晚到现在,我没看过他,主要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有什么事,你也会代为转达。我就不去打扰他的休息了。”
单陌突然看向他,二人四目一对,单陌沉声道:“你似乎并不关心他现在的情况。”
莫言兮耸了耸肩:“他也不是离了我就活不下去,与其我自己找上门,不如等他的召见。”
单陌沉思了片刻,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莫言兮分毫,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的细节变化。终于,眼神松懈下来,点了点头。
“跃将军,军医求见。”账外突然响起士兵的通传。
单陌站起身,拿着手上的信鸽向外走去:“你继续写,我一会儿回来。”
一踏入军医的军帐,单陌突然向背门而立的人影行了一个大礼,毕恭毕敬地沉声道:“见过木先生!”
老军医笑眯眯的转过身来将她扶起,佯怒:“说了多少次了,姑娘现在是将军,向我行这么重的礼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单陌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您跟我摆官阶?您是不屑于这些,若是您来朝中做官,我行的礼可就不止这么小了。”
“那个莫言兮……”木先生问道。
“木先生,我觉得那晚的事情实在分析不出来结果。当时整整一夜,我思来想去,总是无法想出结果来。实话跟您说了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跟您说了。”单陌坐下来,长叹了一口气:“我怀疑是豆芽做的,不然他也不会第二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人。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放心让我自己留在这,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他突然走了,我会有多担心。他既然这么放心的走了,不能不说……”
木先生笑了笑:“你是觉得那些人是七王爷找来,故意激你的?”
单陌无奈的牵了牵嘴角:“他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个孩子一向心地善良,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联系上这么一些土匪,但这也多少算是为民除了一次害。他不告而别,也足矣说明他是故意要让我知道这些是他做的,他不想再让我这么继续下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木先生坐在她对面,温声道:“你这么些年没有过上一天普通女子的日子,其实你现在退出,相信令兄也是十分乐见的,你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一直都想送走你。”
“可是不能啊,”单陌说道:“豆芽这样的动作,逼的我没办法了。说心里话,我那一晚想通了,我是准备和豆芽一起走的。早上一起来就去了李末的军账,结果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等到我回到自己的军账时,豆芽已经走了。”
木先生摇头笑了起来:“昭宣王……”
“他这么白了我们所有人一道,我自然不会让他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