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箭矢临空而下,林间本就没有什么明晰的道路,全凭借着向导的引导而行,此刻,这一支三万的精锐军士,虽然已经在此处驻扎有一段时日,但到底不是这片地的主人,经过对方几轮攻击,已是苦不堪言。
李代身处后方,由于敌在暗处而自己在明,而双方又都不恳火战,只是摸黑进行着攻击与反抗,结果几番下来,自己损失不小,却到现在也摸不清敌方究竟有多少人马。更气愤的是,敌方的主兵力似乎到现在也没有露出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究竟对手是谁,他也无法确定。
乒的一声,李代横眉冷目挥刀斩下一排箭矢,高声怒呵道:“在下只是过路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回答他的却是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冷箭。李代怒火攻心,这种战术实在让人所不齿,若是明刀明枪的来,哪怕自己战死在此地,也心甘情愿,但若是以这种方式被人犹如落水狗一般的追打,他死也不会瞑目!
“究竟是何人?这种下等手段枉为好汉!”
又一排箭矢浇头淋下。
李代眉头越收越紧,庆幸自己的军士对山野丛林行军的熟练,若不是有着往日的艰苦练习,今晚的伤亡恐怕会是全军覆没。但是若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自从踏入这片丛林开始,对方就好似追命一样紧紧咬着他不放,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开始的路线,若是再被这么追打下去,别说战胜了,连逃生的路都要寻不到了。
贴身的隐卫也已经现身将他包围保护了起来,若是要在他们的保护下逃出这片丛林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弃军逃跑,这种行为怎么能是他李代能做得出?
“我李代行的正坐的直,自问没有做过任何的亏心之事!究竟你我有何恩怨?让我败也败个明白!”
突然之间,在这句话之后,整个丛林静了下来,对方那仿佛永远也放不完的冷箭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一切静的让人心悸。
夜色浓郁,月色当空。三万军士此时不知还剩下几成,人人的神经都已经被崩到极致,也隐忍到极致,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此时,只怕一个小小的兵器之响都会将人逼的发疯。
“王爷果然如传闻所说快人快语。但就算是领兵来扫平金水河,王爷也无需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吧。”林中深处,一个清冽的男声清晰的响起,在经过混战之后,这声音里透出的自信是那般的压人心魄,直听得人两腿发软。
李代眉头收紧,这个声音,明显是对方变了个声调,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当这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时,无疑也将他仅存的一线希望击破。
“本王携三万军士来此有何不妥之处?就算不妥,又有何处冒犯了阁下,需要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那剩下的七万,原来不是王爷的?”林中的男声突然故作惊讶,随后紧接着又道:“那王爷您现在可以走了,剩下的七万,看来是场误会,也不必卖王爷的面子,一个也不用留了。”
李代心中一悸,却瞬间便也想了通透。既然对方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此时也无需再遮掩,心中一片澄明。
“这是一个误会,本王并非阁下所想,至于为什么携兵来此,如果阁下不恳露真身的话,恕本王无可奉告。只是实在是有要事缠身,必须离开此地,还望阁下能行个方便!”
李代说完这一番话,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等待林中之人的回应。然而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仍是毫无动静。士兵们渐渐放松下来,李代的隐卫悄悄的踱到他身前耳语。
“王爷,对方也许撤兵了。”
李代高坐马背,眼睛四处扫视着幽黑的树林,眉间仍是紧收不放。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代垂首,情不自禁的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玉坠来。
这玉坠是皇上当年登基之时,南方进贡了一块上等的玉石,未经任何雕琢的天然翠玉,足足有桌面大小。皇上命巧匠将其切割制成玉坠挂饰,龙形的全部给了皇子和王子,凤形的则赏给公主郡主。
而此时他手中的,便是一个龙形的玉制挂饰。
方才在宴席上,来人就是因为此事。
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制,他如何还能在这金水河安下心来行事?唯有率领在这片丛林潜藏的三万兵士连夜赶回帝都,多耽误一时,便多一分危险,他何尝不知?
只是他来这金水河,率领十万军士,本就安排了多日才能不惊动那人,虽然儿子的命更重要,但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全军什么都没有做之前就拔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