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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大寿在即,整个皇宫都洋溢着繁忙又喜庆的氛围,前日连下两场大雨,将皇宫的地面冲洗得干净爽洁,陈旧的宫墙殿梁全部刷了遍漆,御道两旁摆满了红艳的万寿花,各宫各殿都挂上了红彤彤的新灯笼,白日里来往都是忙碌的宫人,尚服局整日整夜地给各宫妃嫔赶制新衣首饰,宫人们的手指头都熬出了红泡。

然而,就在大寿的前八天,宫中却发生了命案,四名小太监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的寝房中,脸色发黑,七窍流血,死状极是骇人。

为了不触国主寿辰的霉头,这桩命案被内务司掩盖了下来,因宫人之间向来迎高踩地,尔虞暗斗之激烈丝毫不亚于后宫妃嫔,是以查不到线索的内务司,提笔写了个误食鼠毒便草草定案。

紧接着,在次日的下午,内侍司处又报有六名侍卫莫名死亡,死状与前日死掉的小太监一模一样。正逢国主大寿,两日间宫中一连死了十人,且死状恐怖,死因莫名,顿时整个皇宫人心惶惶,蜚语流言四起。

这些事在有心人的操控下传进海麟殿中,东殊烈龙颜大怒,下旨命廷尉府三日内查清此案,并令各宫禁口,再有传流言者严惩不贷。

廷尉府在经过两天的明查暗访,顺藤摸瓜,查到数日前花宴之事,便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二皇子的折子递进了海麟殿。

东殊烈看了折子,沉默了许久,宣旨召来二皇子东殊英,将其狠狠斥责了一顿,罚了一年俸禄,并令其在府中思过,寿诞前不得出府,此事便草草作罢。

那几名侍卫太监的死本与东殊英无关,东殊英莫名受罪,心知此事为东殊睿作为,本就心怀忿恨。哪知在这档口上,自己手下的安伯候与东郡侯却为一个男宠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甚至还险些带兵引发了一场小型械斗,被罚禁府中的他无法出面调停,气愤焦虑之余,脾气更是愈加暴躁,时常一不顺心便摔东西,指天骂地,殴打府中下人,顿时整个英王府的人在东殊英的怒气下过得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东殊英不知道的是,英王府中发生的事都被国君的秘密暗探详细呈在了德麟大殿的龙案上,威严的君王看着密信上所记录的一切,心中对这个喜怒无常,行事狠辣暴戾的儿子越发的失望。

然而,本是喜庆的寿诞时期里,祸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寿前三日晚上,东殊烈突然收到一封密函。信函中揭露了英王在朝中结党营私,私吞朝廷官物,数额之大令人心惊,且信中还指出东殊英与葵丘国私下来往密切,寿诞期间常秘密与葵丘使臣会晤,私相授受,恐有不轨之嫌疑。信中条理分明,有凭有据,甚至连官物运送的渠道和东殊英与葵丘使臣会晤的时间地点都列得详细清楚,实在让人无法质疑。

收到加急送来的密函时东殊烈正在玉清宫中,本是想起多年来冷落他们母子,以致二儿子的性格变得如此阴狠,东殊烈心怀愧疚,想与刘妃好好谈谈。

东殊英多年未曾踏入玉清宫大门,今日突然而来,刘妃半是激动半是紧张,但见东殊烈面色缓和,眼带愧意,心中的紧张才缓缓放下,溢满欣喜。哪只东殊烈看完一封密函后竟勃然大怒,将信函扔在刘妃面上,丢下一句:“你养的好儿子!”便拂袖而去。

刘妃颤颤巍巍地拾起信函,心惊胆颤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顿时呆坐在地,面如土色。

这个虽不得宠,却能在后宫中安稳屹立二十多年的女人,在呆坐片刻后便迅速冷静下来,她唤来贴身侍女,郑重地嘱咐了几句,便拿出令牌给侍女让其连夜出宫。

侍女离开后,刘妃看了看华贵却冷清的玉清殿,走到寝房的雕花水银镜前,认真地整理了下妆容,便穿着一身素袍,长发未绾,匆匆地赶到海麟殿前跪求觐见。

虽已是六月,但夜晚时分风却极大,“咻咻”地穿过红墙金瓦间,带着渗骨的凉意无情地刮在跪在海麟殿外的女子身上。

东殊烈最是忌讳皇子与朝臣结党营私,与他国私下往来,东殊英近日频频犯事,他怒气正甚,侍卫通报了三次都拒不接见。

宫殿的地板坚硬而冰冷,刘妃出身名门,自小娇生惯养,入宫为妃后更是养尊处优,她虽身子娇贵,性格却坚忍倔强,在冷意袭人的夜风中,衣裳单薄的她竟跪了整整一夜。

翌日,殿前侍候的宫人们起来,看到跪在晨雾中瑟瑟发抖的娇弱身影,不免都心生怜意。自小就伺候东殊烈的禄总管见状不忍,在伺候东殊烈早起时便为刘妃求了下情。

隔了一夜,东殊烈的怒气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强烈,冷静下来了也觉得光凭一封信函太过武断,听了禄总管的劝说,又见在殿外跪了一夜的刘妃憔悴苍白的面容,心便软了几分,便打算等早朝后再酌情处理。

出了殿门,东殊烈吩咐宫人好生扶着刘妃回宫,却没有上前与刘妃说话,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赶去了早朝。

拒绝了宫人的搀扶,刘妃坚定地跪在殿前,等待东殊烈下朝。方才见君主的表情,她已经明白事情尚有转机,想起自己与他二十多年夫妻,如今却要靠这样作践自己的方式,才能博得丈夫的一丝怜悯,不由讽刺一笑,憔悴的脸上尽是凄楚。

早晨时分,日头已经出来,金色的阳光驱散了冷凉的晨雾,在夜风中冷却了一晚的宫廷逐渐回暖。花圃中鲜艳的花叶得晨露滋润,更显得葱翠娇嫩。

刘妃一身素装,长发垂散,背脊挺直地跪在海麟殿前,双眼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却又万分遥远的殿门,心中苦涩疲惫聚集,身体已觉轻飘。

“妹妹这是做什么?”章贵妃一身紫红华服,在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她今日头戴金凤华冠,眉心处艳红的鸽血璎珞如若血滴,不复数日前的憔悴病容,此时满面春风得意,只是那娇美的面容上,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相符合的凌厉。

“听说妹妹在海麟殿前跪了一夜,姐姐特地赶来探望,妹妹怎能这样作践自己呢?”

刘妃看了章贵妃一眼,又转头看向海麟殿的朱漆雕花大门,淡淡说道:“姐姐何必多此一问。”

“呵呵。”章贵妃轻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太过大意了。”

刘妃转头看向章贵妃,略泛青黑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恨意,“和姐姐比起来,妹妹所做的,尚不及姐姐十分之一。”

“哦?那又如何呢?”章贵妃扬起头颅,雪白修长的玉颈在阳光下照出优美的弧形,女子把玩着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不屑道:“可现在跪在地上的是妹妹你,而不是本宫。”

“是吗?”刘妃也抬起头,高傲地回视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女人,跪了一夜身体本就疲惫不堪,但她却一直勉力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弱势,“也许妹妹的今日,就是姐姐的明日,姐姐可别得意太早,步了妹妹的后尘。”

章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愈加凌厉的眉眼在那张娇柔妩媚的脸蛋上显得极不协调,她忽然冷冷一笑,怜悯地看着这个在自己眼皮下隐藏了二十多年,一朝崛起就与自己斗个不相上下的对手,俯下身子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是在等国主下朝吗?姐姐在这里劝一句,妹妹还是早些回玉清宫的软床玉枕上休息会吧,否则,等国主下了朝,等待妹妹的可能就只有监牢稻草了!”

话音刚落,殿前骤然吹来一股凉风,刘妃不自觉地瑟缩了下,章贵妃见状勾唇一笑,直起身子,嘲讽道:“今日朝堂上恐怕会有好戏上演呢,妹妹可要为英王好好珍重身子啊,这里露湿风大,姐姐就不陪了。”

看着章贵妃离去的背影,刘妃双手渐渐紧握,修长的指甲刺破了柔嫩的掌心,莹润的指甲盖上沁出点点殷红的血珠。

这宫中人多口杂,她只希望东殊英千万不要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否则以他对自己的孝敬和急躁的脾性,定会沉不住气,做出不计后果的错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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