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杨旭回来,雷天朋急忙走上前,伤心道:“少爷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庄主他……”
杨旭强忍住一天之内失去两位至亲的悲痛,轻声说道:“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想先到义父灵前上柱香……”说完,雷天朋和雷华便跟了他一起,直奔向灵堂。
灵堂里,杨旭为雷震天点上香,然后跪下来,叩拜三次。“义父……”他在心中暗想,“旭儿回来了。旭儿不孝,这时候才过来看您……义父,映雪她不见了,希望义父在天之灵,保佑映雪早日回来……”
看到杨旭一脸的悲伤,雷天朋在一旁忍不住又哭起鼻子来。“庄主,呜呜……你死的好惨……”他断断续续地啜泣着说道。
管家雷华也抹一把脸上的泪,劝慰道:“少庄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呀……”
杨旭上完香,站起身来,道:“你们可知是谁如此凶狠,害了义父?”他明明知道凶手是韩庭俏的,但是还要这样问。他是担心当日有人如自己一般误会梅映雪,不想她再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雷华叹道:“唉……庄主无缘无故遭人陷害,枉死家中,少庄主一定要找出真凶,为庄主报仇啊!”
一听到“报仇”两个字,杨旭的心突然之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钻心地疼,他勉强打起精神,说道:“华伯,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雷天朋见气氛过于沉闷,便想插嘴缓和一下,于是问道:“对了少爷,小姐呢?怎么不见小姐跟少爷一起回来?”
杨旭被雷天朋这样一问,立即便心如刀绞,差点没晕死过去。他苦笑一下,道:“映雪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我肯定她还活着……不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雷天朋和雷华面面相觑,兼又看到杨旭一副失魂少魄的光景,心里也都明白了几分,只是不好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得一个个在心底暗自感叹祸不单行。
三个人如此僵了一会儿,还是雷天朋机灵,他突然拍手笑道:“啊对了!少爷,燕姑娘和楚大侠来找你,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少爷你好几天了。少爷不去看看他们吗?”
杨旭轻叹一声,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销魂刀和飘零剑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对了,华伯,天朋,我想我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映雪不见了,我得去找她回来。这山庄是义父毕生的心血,我不在的时候,就全交给你们了。杨旭在此先谢过二位了……”
雷华回道:“少庄主,你尽管安心地去寻找小姐的下落,这里有我和天朋给你照看着,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江湖险恶,少庄主一个人在外,要处处小心才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庄主,少庄主万不能……再有什么闪失啊……”他说着,又要哭起来。
杨旭微微一笑,道:“那好,那就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忙去吧,我去看看燕姑娘他们。来者即是客,不能怠慢了他们。”说完,他辞别雷天朋和雷华,径直来到后院。
时值楚剑风正和燕紫湘坐在后院凉亭内说着雷震天之事,见杨旭过来,怕再引起他的伤心事来,遂急忙闭了口。“杨兄,你终于回来了。”楚剑风起身相迎道。
相互问好之后,燕紫湘小心翼翼地说:“杨公子,我们夫妻两个本来是想向你道谢并道别的,没想到……霹雳山庄却出了这么多大事……总之,人死不能复生,杨公子请节哀……”
杨旭勉强笑道:“多谢二位关心,杨某明白。怎么,你们已经成亲了?”看到别人已是比翼双飞,心里禁不住些许落寞。不是羡慕,不是嫉妒,而是因为想起了梅映雪,想起了心中的痛楚。他没有再次提及销魂刀和飘零剑,因为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刀和剑。
燕紫湘回道:“是啊,说来话长。那次你们离开风月楼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楚大哥于是便带我离开了那里。我们已经决定了,从此退隐江湖,隐居山林,不再过问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杨旭道:“那真是要恭喜二位了。”
燕紫湘笑道:“你也一样啊。有映雪妹妹做你的红颜知己,那可真是羡煞旁人呢。咦,对了,怎么不见映雪妹妹啊,她人呢?”
杨旭一听说梅映雪,心顿时便凉了半截,他轻声说道:“我们……恐怕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剑风问:“杨兄……何出此言啊……”
杨旭苦笑道:“云烟阁为了对付我和映雪,设计与韩庭俏共谋害死义父,并且嫁祸于映雪。都是我混账,搞不清状况就轻信了他们,以至于……以至于伤害了映雪……”
“那映雪妹妹现在人在何处啊?”燕紫湘急忙问道。
杨旭答曰:“她……她身受重伤,不愿意拖累我,所以就趁着我出去找水的时候一个人走掉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你就没有去找她么?”燕紫湘又问,“女孩子的心细,也许她是故意躲起来,好让你去找她呢。”
杨旭苦笑,道:“我怎么没找?我接连找了那么多天,那么多地方,可是……却始终都不见她……我想,她大概也是生我的气了,故意躲开我,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楚剑风对燕紫湘使了个眼色,燕紫湘会意,连忙安慰道,“我相信映雪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也许过不了几日,她想开了,自己便会回来的。”
杨旭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我也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燕紫湘和楚剑风此来原本是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杨旭和盘托出的,但是见他如今这种情况,禁不住多有犹豫。杨旭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于是问道:“燕姑娘和楚兄这次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楚剑风道:“正是。我们夫妻二人既然已经决定退隐江湖,以前很多事情,多有误会的地方,自当向杨兄讲讲清楚。”
“楚兄但讲无妨。”
“嗯。相信杨兄应该也知道,紫湘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风月楼的三小姐,深得前任楼主钱金玉的喜爱。”
“这个……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这无妨。杨兄自始至终都对我和紫湘心存戒备,因为销魂刀和飘零剑的缘故……如今好了,我们再也不会因此来寻找杨兄的麻烦了,呵呵……”
“敢问楚兄……你和风月楼是何关系?”
“我……我其实也是风月楼的人,之前你所见到的钱金玉就是我假扮的。真正的钱金玉是我师父,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史明珠和荣明月设计陷害了。以前……对杨兄多有隐瞒,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不会。”杨旭淡然一笑,他是真的已经不会再介意那些的,因为已经都没有任何意义。
是夜,乌云满天,一弯残月只是偶尔出现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旭满腹心事,哪里能睡得着,索性便起来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吹笛子。笛声哀婉动人,饱含幽怨和苍凉,将其内心的痛楚展现得是淋漓尽致。
燕紫湘和楚剑风闻声出了房门,见杨旭一脸憔悴,心中终是不忍。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只是叹气摇头。
燕紫湘轻轻地走过去,坐到杨旭身边。杨旭见有人过来,便收起笛子,微微一笑,问:“燕姑娘找我有事么?”
燕紫湘叹道:“杨公子对映雪妹妹这般痴情,如果她知道的话,我想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但愿吧……只怕她早已经恨死我了……但是,只要她可以回来,我情愿让她将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杨公子,说句你也许不爱听的话。映雪妹妹现在是生死未卜、吉凶难料,但那都是天意弄人,你又何必在这里自暴自弃呢?幸福是需要人去争取的,否则就会像流星,一旦毁灭,便再也没有了。去者,已然是去了,你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和眼前人呢。何苦来如此折磨自己,让自己生活在阴影之中。”燕紫湘说此话,确是为了杨旭着想。然而,她也并不是没有私心。尽管彼此交往并不算深厚,可是杨旭的风流潇洒、放荡不羁无不比楚剑风都更胜一筹,这是任世间每一个女子都难以抵挡的诱惑。她也是凡人,偶尔难免也会动一下小女人的心思。这会儿她所讲眼前人,不是自己,却又是谁?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直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楚剑风听到自己的妻子讲出如此情不自禁的话来,禁不住心头一颤,心里隐隐的有些痛。但他还是暗地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嫌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好端端的便开始胡思乱想。
然而,杨旭又会怎样去想呢?楚剑风心里忍不住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