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抽出了金钗,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不爱白苏,所以她宁愿用最强硬的方式,带着尹落雪,离开这里。
因为,就算是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愿意看着别人,与之双宿双栖,比翼连理。
安宁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暮春时节,屋外的鲜花开了一地,引得双宿双飞的蝴蝶翩翩起舞。安宁伸出玉手,刚刚在鲜花中沐浴的她,手心上还残留着花的香味。一双蝴蝶飞到了她的手心,金灿灿的鳞片,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这双蝴蝶的翅膀紧紧的相依着,浑然天成的感觉惹得安宁有些嫉妒。曾几何时,她也有着一生一世羡煞一双人的愿望,可是,白苏,这个令她第一次动了真情的男子,心里面住着的那个人,却不是她。
安宁心中竟然有些怨恨,她似乎有些气愤,可是她有说不出来自己在气些什么,在气白苏不爱自己,还是在气尹落雪弱不禁风的模样。安宁将手掌合拢,那两只蝴蝶便围困在她的手心里了。这时,安宁突然有种想要捏死这两只蝴蝶的邪恶念头。
“安宁。”尹落雪看着安宁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不禁笑道,“今日春光甚好,怎么,一起出来走走吧。”
安宁被尹落雪的提议惊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刚刚心中责骂尹落雪时的恶毒话语,像是做坏事被人抓到一样,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赧。安宁心里有鬼,对尹落雪的提议自然是连连称是,不敢有什么非议。
尹落雪熟络的上前,亲热的拉过安宁的手。安宁将合拢的手掌分开,被围困在安宁手掌的蝴蝶像是如临大赦,见到熟悉已久的阳光,惊慌失措的扑打着翅膀,一起飞向天空。金色的蝴蝶低低地飞着,安宁看着这两只连逃命都要在一起的蝴蝶,心里不免有些苦涩。
尹落雪看到安宁如此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估摸着安宁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安宁的眉头愁云深锁,尹落雪只得打趣道,“安宁,你美的真像是朵花,这不,连蝴蝶都被你吸引过来了,赖在你的手心的。”
安宁却以为尹落雪是在嘲讽自己,暗笑自己强留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宁心中有些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做好,只好岔开了话题,缓缓说道,“几天未见,姐姐的病似乎已经好了大半了吧。”
听见安宁这样说道,尹落雪便装作生气的样子,责怪道,“你这样说起来,我倒要好好问你来了。我生病的这些天来,你可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最近身子乏的很,呆在房间里,就不愿再出来。”安宁顿了一顿,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这不,有白大哥照顾着你,我凑过去,不是讨人嫌吗?”
尹落雪只当安宁是开玩笑,便不再和她纠缠下去。安宁却是误认为尹落雪是被自己戳住了心思,冷哼了一声,便是甩头就走,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尹落雪站在门外,却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只得回到了藏书阁。
上次白苏爽约,扔下尹落雪在山顶淋雨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尹落雪是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尴尬,要听到白苏的解释,觉得已经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执着于谁对谁错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然而白苏这里,他不主动说起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件事情主要错误在他,虽然说人谁无过,过后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每次白苏看见尹落雪,想要提起这件事情,道歉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总是吐不出来,却只是说,
“那个,在写着书籍的那间屋子,是我的藏书阁,里面的医书,你可以随便看。”
白苏言不由衷的说完这句话,心中暗暗的埋怨着自己,所谓的君子知错就改,但是在他这里完全行不通,现在的白苏这才意识到,什么才叫做话到嘴边口难开。
可是尹落雪听到这话,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般,生怕他反悔似的,忙不迭地答应,接下来的几天,尹落雪便是连睡觉都埋在藏书阁里。这些天来,尹落雪将这藏书阁的书看了不少,加上白苏时不时的讲解,将尹落雪的医学天分开发了十之有八,有时候,白苏在心底不禁感叹,这女孩,还是很聪明的。
其实,看着尹落雪这样拼命,白苏有的时候都在犹豫,是不是当初答应让她无限制的去藏书阁,是一个错误?
尹落雪伸了一个懒腰,迈进了藏书阁内。
藏书阁的空气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木制的书架,点缀着象征年龄的轮台,听白苏提起,这些木头,都是海底的沉木,历经万年岁月,所以沾染了海水的气息。但是这些木头,确实打造书架,保存书本的上好的材料,在一些拍卖会上,最上等的沉木,都是有价无市的。尹落雪咋了咂舌,也只有凌云圣手白苏,才会有这样大的手笔吧。
手指抚过书架,感受着这些书本的气息,顿时,心,便如静静的湖水,平静了下来。尹落雪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毒经?”尹落雪轻声念出了名字,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尹落雪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书本。
所谓毒经,自然是讲解各种毒药的,尹落雪看着书上各种各样的毒药千奇百怪的制法,不由得提起了兴趣。“这个有意思,能让人立刻毙命,全身发黑。”尹落雪看着一个名为断肠丹的的毒药,暗暗的记下了配方:断肠草十株,砒霜十两,绝情花五朵,烈火煎烤,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成丹。
什么嘛,不就是把各种各样的毒物放在一起,融合成丹嘛。尹落雪感觉索然无味,又继续翻了下去。
“云希丹,好美的名字啊。”尹落雪不禁赞叹了一句,接着念下去,“云希丹,服用后,使人产生幻觉,感觉身处云端,飘然自在,胜过神仙。中毒者不分万物,认为头颅不为自己所有,想尽办法想要折断,知道亲手杀死自己,卒。”
尹落雪顿时觉得寒毛树了起来,她想不通,这样的死法,究竟是残忍,还是美妙。如果说没有痛苦的死去,那到也是一种解脱了。想到这儿,尹落雪默默记下了配方,“雪莲花,忘川草,云桧木……”
“将千年沉木焚烧,若闻到香气者饮酒,便会中毒沉香散,一个时辰发作,中毒者浑身无力,耳不能听,眼不能明。”尹落雪心中暗自忖度,一定要和白苏讨要几块沉木,以备不时只需。
“蜘蛛千行?”尹落雪看到这个名字,甚是觉得有趣,便细细看了下去,“将蜘蛛的八足卸去,配上一百只蜈蚣足,佐以落瑛山雪水?”尹落雪心下感到惊奇,没想到这落瑛山雪水还能制成毒药。“晒干,磨成粉末,加入茶水中。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开始不会感觉任何不适,直到十年后,当毒性累计到一定数量时,一次性爆发,像是心中有千百只蜘蛛在爬。死亡时中毒者全身发黑,五脏六腑全部破损。在疑似中毒者指甲上滴入水银,若是发黑,即可辨别此毒。”
尹落雪看到这些,心中不寒而栗,原来,这就是慢性毒药。尹落雪吐了吐舌头,继续得翻了下去。
不知不觉,一本书已经快被尹落雪翻完了。尹落雪发现,这本书越是到最后,毒药的作用越是奇怪。尹落雪揉了揉眼睛,开始看这本书最后一种毒药。
“无心岁?”当尹落雪念出这个名字时,她的心莫名的抽动了一下。“无心岁,岁岁无情,世世无爱。”
无情岁以忘川河水,无情连根,双生蝴蝶心,双头比翼鸟翅,单生连理枝制成。
这都些什么东西啊,这么奇怪,听都没听过。尹落雪这样想着。
黄泉路上,奈何桥头,双生石旁,当一切已经成空,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成为过往云烟,白驹过隙。弹指刹那一挥,任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都将变成一剖黄土,化为细尘。
什么啊!尹落尘不解,这些话究竟想说什么东西啊。但尹落雪还是继续看了下去,中毒者,将会逐渐遗忘,遗忘的速度,视——
“小白——”白苏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尹落雪一惊,书掉落在了地上。白苏进到藏书阁,看见毒经掉落在地,有些恼怒的问,“谁允许你看这本书了?”
尹落雪感觉有些委屈,“是你说这里的书我都可以看得。”她不依不挠的说着,完全没有看见白苏快要跳起来的眉毛。
“什么?”白苏的声音骤然提高,“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明明就——”尹落雪还想申辩些什么,却被白苏毫不留情的打断,“不用说了,你现在就回到你的房间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尹落雪的泪珠吧的吧的的往下掉,像白苏吼了一句,“谁稀罕,”就冲出了门外。
白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毒经,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哗地一声,毒经被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