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山崖上,拉长了两道姣好的影子。
从山巅往下望去,淡淡的云雾缠绕着赤裸的峭壁,朦胧了下方的景色。
山崖上一前一后站着两名女子,眺望着徐徐落日,瑰红色的光染了半边天,给人分外惊艳的视觉冲突。
两人静静地站了好久,站在前方的女子忽然缓缓开口,轻轻一叹,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我们好久没有来看日落了呢,犹记上一次,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呢,没想到转眼间十多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皇姐,十多年了。”身后的女子答道,同样是轻柔的嗓音,但是却少了前方那女子声音中与生俱来的贵气,反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十多年,足以让所有的感情都面目全非。
月倾言,也就是前方的女子微微垂眸,那句话声音很轻,即使是站在后边的月倾舞也听不甚清。
“不明白为何世人都不喜欢夕阳,就因为近黄昏吗?可是,黄昏不该是落幕,而应该是新生呐。”这话是对后边的女子说的,但是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后边的女子身子突然僵了一僵。
月倾舞匆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压下心里忐忑不安的感觉,点了点头:“是啊皇姐,都是世人无知,皇姐又何必感伤呢?”
月倾言不置可否,只是一直看着远方,眸子里划过一抹黯色。
相隔不远的对面是另一处悬崖,只不过比此方略低上一些,远远看去,犹如一座山被劈成了两半,经过岁月的磨砺不断向上拔高,可是即使另一半不停追赶,却始终无法与这一半比肩。
亲姐妹又何尝不是如此,有着相似的容貌,然而有些差别却永远都填补不上,而中间的沟壑也会越来越深,最终无法填合。
“那皇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沉默很短,月倾言突然回头,温柔的眸光直直看向身后的人,那眸光里却有着很多月倾舞完全读不懂的意味,让月倾舞心里又慌上了一分。
不禁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月倾舞有些懊恼地鄙视了自己一番,随即嫩黄色的衣袖轻轻一拂,垂下的手抬起掩住小嘴,悦耳的轻笑声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那欲盖弥彰的模样让月倾言的眸光又深了一分,如玉般的指尖微微摩挲着。
“皇妹觉得,虽然黄昏意味着新生,但是有落幕才有新生,不知道皇姐可认同皇妹的观点?”
“此言不差。”
月倾言转头继续看向远处的夕阳,橙红的霞光披洒了大半的天空,就连天空之下的大地都染上了那瑰丽的光芒。
把手遮放在双眼上,风穿过指缝,流动地包裹着手指的每一个角落,莫名有种满足和惬意,还有划过眼睑那种凉凉的感觉都让她觉得很舒服,似乎远离了那些纷争,那些黑暗。
是呀,真的有些儿累呢,其实说句实在话,她真的并不适合一国之君这个位置,毕竟哪有一国之君会嫌弃自己的位置的呢?难道要让出去么?
不可以,这是不可以的呢,因为这是月家的江山,不可以让出去,也不可以交给皇妹来糟蹋,她是唯一的守护者,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还真是可惜呢。
可是……为什么不生个皇子再离开呢,父皇,就不怕她真的把这江山败了吗?
月倾言心里莫名感慨着,肆虐的风吹动洁白的衣裙哗哗作响,如墨般的青丝在霞光中飞舞着,仿佛整个人都被霞光笼罩,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至于站在身后的月倾舞看着眼前身披霞光的人儿,心中只翻滚着无边的嫉恨。
又是这种永远都追赶不上的感觉,又是这种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差距,凭什么?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是亲姐妹,可她却无论如何都练就不出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追随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姐,而她永远都只能躲在皇姐的羽翼下?
为什么她不能当上一国之君,她自认为能力不会比皇姐差,可是为什么那些人都看不见自己的努力,从小到大,她永远都被皇姐踩在脚下,被皇姐的光芒掩盖?
内心的嫉妒在叫嚣着,下唇微微咬紧,纯净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和扭曲,双手握紧,长长的指尖在掌心掐出一道道红印。
似乎察觉到什么,月倾言回过头去,眸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没有看见那张已经微微扭曲的脸庞,可是话中却带着深深的警告:“皇妹,不是你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去妄想哦,因为下场不会是你想要的。”
没有想到月倾言会回过头来,月倾舞心里一惊,又是无意识地退了一小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有把话接过来。
作为王爷,身处高位,月倾舞虽然魄力不足,但也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迅速调好情绪,恢复一派温婉的模样。
霞光差不多完全褪下,天幕变成了深紫色,带着神秘的幽深。
忽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划破了安静的傍晚,随后一人高呼“护驾”,刀剑相接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血腥味随着风飘散开来。
月倾言没有回头,甚至于一丝感情波动都不曾有,仿佛一切早有预料。
“皇姐不怕么?”
为什么要这么镇定?为什么要这么胸有成竹?是早有预料吗?可是怎么可能,她可是谋划了很久才等到今天的!
月倾舞娇美的脸庞带着不甘,不甘两人之间这越来越大的差距,不甘自己好像一只跳梁小丑一样蹦跶,什么把戏都无法隐藏。她最讨厌的就是皇姐那处变不惊的淡然,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这就是皇妹所说的新生么?”至于最后是谁的新生可不一定呢。
“那么皇姐愿不愿意让皇妹拥有这新生的机会呢?”
“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何苦呢?明明就不可能得到的,不是么?”
“不试一试皇妹我可不甘心,又怎么知道结局?皇姐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定论的好,世事无常,也许都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是呀,意外的惊喜呢。”月倾言重复道,喃喃自语地品味着这几个字,继续凝望着远方,仿佛刚才的话中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打斗声渐近,月倾言终于回过头去,温柔的眸子里却盛满了冷漠,看着不断倒地的护卫,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山下一片狼藉,尸体横行,一大片土地都染上了鲜艳的血色,杀戮,凄凉。
“今天这一出谋划了很久吧。”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可是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帝了吧?”
“这对手可是皇姐,皇妹又怎么敢小瞧了呢,只是皇姐你太自负了而已。”月倾舞亦看着远处交战的人,语气中带着挑衅和些些得意。
柳眉微挑,月倾言觉得自己貌似忽略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忽略心底那奇怪的感觉。
看着犹如刽子手一样拼命杀戮而不知疲惫的杀手,月倾言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理所当然。
“死士么?父皇果真把这些死士给了你,看来父皇还真的很残忍呢。”不过那样我也就可以放心地痛下杀手了,可是亲爱的皇妹,你恐怕永远都猜不到父皇的用意吧。
后面的话月倾言没有说出口,但是眉梢微挑,显然心情不错。
月倾舞不明白月倾言为何突然不一样了,自然也没有猜到月倾言的心思,只是挑衅道:“父皇这不是担心冷漠如皇姐,会容不下皇妹么?”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而且皇姐是不会杀她的,所以月倾舞不打算在装下去。
什么姐妹齐心,呵呵,在皇家这永远不可能存在。
“而且这怎么能说是残忍呢?父皇这是仁慈,还是说皇姐怕了,觉得父皇给皇妹如此一大助力,对皇姐你来说太残忍了呢?”
月倾言摇了摇头,嘴边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皇妹还真是孺子不可教呢,难道就真么没发现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么?
她冷漠吗?也许对了一半吧,可是她还不至于弑亲。
至于父皇的残忍,皇妹你可知道,那可不是对我的,而是对你的呀,为何你就偏偏想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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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默默改了改,不重新写一下表示下面都不知道是啥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