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P总部的AKA829小队会议室,由于阿洛拉的紧急通知而齐聚在此,此刻正值午饭时间,他们每人面前都放着营养丰富的套餐,可惜没有一个人吃得下去,不是因为食物不美味,而是她带来消息,足够惊得他们毫无胃口。
“你再说一遍!”震惊不足以表达欧阳决此刻的心情,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度,“你说你的催眠暗示可能失效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么!”
她飞车赶回来,不是来听他说‘怎么可能’这几个字的。“我说的是真的,我比你们还要惊讶。”
相比之下卡尔要冷静的多,尽管他的惊讶不下于任何一个人,“阿洛拉,你能确定吗?”
“我确定。”暗示是她下的,她比谁都清楚。
急躁的欧阳决插嘴道,“等等,催眠暗示不是只有下暗示的人才能解除吗?那为什么,悠她会……”
“这也是我找你们的原因之一,的确,催眠暗示只有下暗示的人才能解除,问题是我没有解除悠身上的暗示,那个暗示却自动失效了。”
“你会不会不小心……”欧阳决小声道,这种可能也会有嘛。
阿洛拉斜睨了他一眼,“决,你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他只能灰溜溜的调整一下坐姿,“假设,假设嘛。”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好再复述一遍,免得又有人对她的能力起质疑,“没有那种可能,我在悠身上所下的暗示,是黑色暗语,不可能会有你说的那种假设。”
其实比起这个她更担心悠,如果悠想起来了……天呐,不敢想象结果会是什么。
沉默无声的狄克更让她觉得不安,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件事,他不可能还会这么冷静。
“狄克,为什么不说话?”欧阳决也注意到了,他的平静太不正常。
狄克以手掩面,他脑中的思绪混乱,不可否认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安的感觉就像海浪般向他卷来。
六年了,本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此事,为什么今天又会被提起?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他从先前的沉默中爆发出来,那是此生最大的痛,她会受不了的,她真的会受不了的。
见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卡尔立刻上前安抚,“狄克,冷静一点,我们谁也不愿提起这件事,让我们想想办法,应该还有补救的方法。”
“阿洛拉,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卡尔的问题也是众人共同的问题。
阿洛拉思索了片刻,“催眠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如果要补救,那原先的暗示必须解除,才可以下新的暗示,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那岂不是明摆着让悠想起来?这个办法糟糕的可以,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明了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你真的认为暗示失效了?会不会是个巧合,常有的嘛,做梦梦到的未必是真的!”娜娜提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做梦而已,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以前她连类似的梦都没做过,又怎么解释?”阿洛拉一针见血的反驳,魔有心生,梦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潜在的想法。
娜娜倒不觉得这是个多大的难题,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就像她自己……
“那就让她想起来,都过去那么久了,未必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听到她的提议,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仿佛她头上长出了犄角。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你忘了当时悠是什么样了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还想让她再经历一次吗?你最近很奇怪,娜娜,你是不是糊涂了?”
“决,别把话题岔开,我们讨论的是悠。”眼见这两个人可能会翻脸,卡尔连忙出来打圆场。
“狄克,你怎么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大家都支持你!”阿洛拉始终认为,应该由他来做决定。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当事人身上,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欧阳决将手搁在下巴上摩挲着,突然插了一句,“既阿洛拉认为暗示失效了,那也应该有个原因吧,从原因下手,或许会容易些,也有效。”
阿洛拉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告诉你,有三种情况,一是我解除了暗示,二是有人给悠下了比黑色暗语更厉害的暗示,三是悠可能见到了和那件事有关的人或事,刺激到了潜意识。既然不是我没解除暗示,那么第一就没有可能。”
卡尔跟着说道,“我想,第二也不可能,最近身边没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事或人,再者真有人下手,也需要足够的时间,狄克不可能不发觉。”
“卡尔说得对,第二个可能性也不可能。”阿洛拉同意的点点头。
“那岂不是只有第三个可能性了,难道,悠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到了雷蒙特……啊……唔……”欧阳决想捂住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这会儿已经成了马蜂窝了,“我不是故意的……”他早晚会被自己害死。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个禁忌,是六年前噩梦的开始,也记载了他们最惨痛的失败,恶魔或许都不及他的半分残酷,那个让人从心底战栗的男人。
“他答应过,他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眼前,更何况这几年他销声匿迹,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应该……不会!”但一个比恶魔还可怕的男人,可以相信吗?卡尔觉得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安德鲁•塔克•雷蒙特,光是听到这个名字,狄克的血就会沸腾,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仇恨,他恨不得可以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恨不得可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拆他的骨,就算追到地狱也不能放过的人。
他猝然狂猛地吼道:“不准再提起他!”
众人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他,统统噤声,对狄克而言,那个男人是一个禁忌。
“悠,由我来保护!”他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也绝不允许自己重蹈六年前的覆辙,失败只要一次就够了。
他必须先确认她的安全,才能像他们说得去解决问题,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她想起那件事,那会让她生不如死,会让她像六年前一样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不想看到那种结果。
卡尔了解的拍拍他的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回去吧,现在的悠一定希望有你在她身边。”
痛苦的回忆一次就够了,他们绝不能像六年前那样束手无策。
☆☆☆
那是一段记忆的空白,她相信一定发生过什么,但因为某种原因她无法想起来了,到底那个人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下午三点,暖和的阳光下,慕容悠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刻都没有放弃过思考,努力去回想,偏偏那段记忆像被按了删除键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双大手无声无息将她揽入怀里,仿佛怕她突然会消失似的紧紧拥住,好一会儿,磁性且低沉的声音才从她头顶上缓缓传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所以别再想了,好吗?”
他知道了!不用说一定是阿洛拉告诉的,他才会不顾工作跑回来,那就代表,过去真的发生过什么,和她有莫大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怀抱着她的大手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她在发抖,于是将她拥的更紧,“过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会再让噩梦来纠缠你,忘了它,别在去想它。”
“我……”
“求你了,悠,忘了它。”像是野兽痛苦的嘶鸣,他低声咆哮着。
她的心感应到他的悲鸣,她仰起头,握住腰间的大手承诺道:“我答应你,会忘了它。”
“我爱你。”
“我也爱你。”
☆☆☆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噩梦真的再没有打搅她,或许是她承诺过不去想它,或许真的就是一场梦,但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她身边有个二十四小时如影随形的保护者。
“不是说有暴动吗?你都不去工作,卡尔他们应付得来吗?”咽下他送来的最后一口粥,她问道。
狄克很满意的放下手中的空碗,接着是炖了很久的燕窝盅,“放心,累不死他们。”
那么大盅燕窝,她怎么吃得下去,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中国食疗,“可以不吃吗?”
“你说呢?”他用眼神示意她张开嘴,“咽下去,不准吐出来。”
“真的吃不下了……”她可怜兮兮的求他,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吃!”小白兔似的可怜眼神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用灌的也要让她吃下去。
暴君!
小白兔只好乖乖的接受非人道的喂食。
“最近一定很忙,你看娜娜都没来过我这里。”
发生了噩梦事件后,娜娜一次都没来过,平常要是发生这种事她不是第一个来糗她,就是第一个来安慰她。总觉得最近她怪怪的,打她电话都不接。
最后一口,在他迫人的视线下吃进了肚子。
“别老是想着别人。”他满意的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餐具,喂食圆满成功。
“别担心我,你应该去帮帮他们。”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吃得那么辛苦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哪有啊,工作比较重要嘛,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总部也催了你很多次,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况且还有你那群听话的儿子。”他们强迫人吃东西的手段比起他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放心把她交给孩子们。他们才多大,他也不放心请来的佣人,总之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信不过。
像是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她随即说道,“放心,他们很棒的!”
他蹙起浓眉,思索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尽快办完这件案子就可以尽早拿到休假,我希望这个孩子出生后,我们全家可以好好旅行一次。”她提出诱人的建议。
见他没反应,她又想出一个哀兵政策,“要是你不回去,我怕你连产假都请不到。你要我独自一人在产房奋斗吗?你忍心吗?”
狄克听得额际的青筋直抽抽,按照WFP的规矩,若是这个月还不能把案子结束了,他恐怕真没办法请到假期陪她,心里忍不住把卡尔等人骂一顿,一个暴动竟然拖到现在,看来真要自己上阵才行,他一把抱住她,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女人,你赢了!但你要答应我,一有事就通知我。”
“我答应你!”她眉开眼笑,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