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待我看过去,又目光微闪。
我觉得奇怪,莫不是他认为我同那罗刹教大叔有阴谋?
他怎地都不问那大叔逼问了我些什么?
不过,总是处在那高温如火的眸光下,我的那个小心肝那,扑通扑通,惹得我紧张兮兮,总觉脸上火辣辣雾腾腾的。
要不是听他说过终身不娶,我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呢。
可恨的是,原本强健的我,现在柔弱如柳丝,连半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稍有不慎,就痛得我死去活来。
所以,当我听见司马瑞安吩咐要在云水镇盘桓七日时,我郁闷了好一阵。本来嘛,云水距离京城只七八天的路程了,早点回宫的话,我可以借着御医的掩护,让小绿给我治愈。那样就不用象现在这样跟个废人似的了。
都怪那个尽心尽职的刘先生,说什么现在不宜挪动,不利于内脏的地痊愈。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说得就是可怜的我。
自我醒来,司马瑞安精心照料我,决不假手于人。喂饭,喂药,喂水还好说,最最难堪的是,上茅房,也是他抱着我……
我据理力争,坚决反抗,撒泼耍赖,假装哭泣求饶,甚至拿话讽刺他,他不为所动,翻来覆去只一句话:“你是我妹妹……”
万般无奈,我闭上眼,随他罢。
心里却腹诽:“烂好人!笨蛋!粗神经!明明,每次他抱我靠在他怀里喂东西得时候,我小脸绯红,精神亢奋,全身跟过电似的,纵然是现代人,也做不到坦坦荡荡,头晕眼花,仿佛飘荡在云端,舒服又麻软。总控制不住,拿脸颊往他下巴凑,要不就是拿头在他胸膛上磨啊磨……难道他就没一点知觉么?”
令我暗爽的是,他一直都叫我蓝天,叫得无比自然,偶尔还无比宠溺。
唉,虽然甜蜜,比掉在蜜罐还甜,但是,他能不能伺候我时不要理所当然兴致勃勃的样子,好不好?每一天,我都像得了心脏病重感冒一样,简直是水深火热啊。
啊,啊,啊,实在是太暧昧了!
心下也疑惑,有对妹妹如此好的哥哥么?会不会太过了?
许是我心头有非分之想,总觉处处是诱惑,处处是温柔陷阱。
比如现在。
司马瑞安端坐在案桌前办公,大约积累太久,那桌上的文件雪片似的,满满四座大山。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平常见他多穿的是暗紫色的衣袍,这几日倒是稀罕,白衣飘飘,看得我口水滴嗒,眼中红星闪闪。美人那!
以前他总是老气横秋,严肃,面瘫,连带着衣着也严禁刻板。网页的架势十足。
某一天,我乐呵呵地对他说:“大哥,还是白色适合你啊。好帅好有形,气质完美!”虽然不太懂我的后半句,还是朝我弯了弯唇角。
屋子里很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唉,真无趣。算算日子,躺了四日了。喝了那么多药,扎了那么多针,司马瑞安过了那么多功给我,仿佛石沉大海,我仍然连翻身都做不到。只是,不那么痛了,只要不动。
认真做事的男人果然魅力四射!更何况,司马瑞安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瞧着他光洁如玉的额头,我想入非非。可惜拜月王朝不是女尊国,不然,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泡他了,就不用现在这么患得患失,还搞暗恋。
理智上,我提醒自己,这个男人难以捉摸,心思很重,城府深,不是良人。感情上,我总控制不住跟着他转,或喜或悲,或忧或愁。
“蓝天,在想什么呢?”
天啊,他又在笑了,眉宇间的疲惫,随之散去。眉眼弯弯,如同清风拂柳,春色溢然,万紫千红,只这微微一笑,便牵动我的心弦,颤巍巍,翩翩起舞。
我压住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裂了裂嘴,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都躺了四天了,床上都快长,蘑菇了。咱们啥时候启程回京啊?”
许是我的样子太滑稽了,又或许是我的面脸通红会传染,他白玉雕刻般的脸竟也蒙了层淡淡的粉色。
他轻轻咳了下,不经意瞟我一眼,垂下眼帘,拿过本折子,翻过来翻过去的,“蓝天,你可别吓我了。你内伤很严重,只能卧床。回京还是再等等吧。不用急。你闷的话,我陪你聊天如何?”
呵呵,王爷当陪聊哇?
“好呀,大哥待我真好。不如,你就给我说说皇家的家庭成员吧。”
他诧异地看着我:“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奇道:“我不是要做女皇了么?对宫里的人总得有大致了解吧?虽然可以宣称我失忆……”
“你有三个哥哥,两个大姐,一个弟弟,一个小妹。你的父皇和母后均已去世。”他有些惆怅。
“哦,许寒喻的兄弟姐妹这么少啊?她的父亲不算风流皇帝。我还以为皇帝一般都得有几十个孩子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温暖的客房一下子冰天雪地,瑞王哪瑞王,一说起许寒喻,你便失控么?难道你的眼里当真只有她么?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的目光如利箭,射在我胸口,疼痛,铺天盖地袭来。
我咬牙,骂道:“混蛋!既然她这么好,你怎么不去阴间找她?不要总迁怒别人!”
“你待我这么好,借口说我是你妹妹,其实,你是舍不得这副身子,这个面孔吧?你和我亲近,压根就是想要我做替身吧?我告诉你,没门!我蔚蓝天,做猪做狗,也不做别人的替身!”
我怒火攻心,血气翻腾,疼痛难忍,泪流满面,伤人的话一股脑嘣:“不用如此讨好,我答应帮你,就会做到。不就是去顶个女皇的帽子,做个漂亮的摆设嘛。不要怀疑我三心二意,我说过,你要的,我都会替你拿到……”
痛死人了,双手抓床单,终于,身子自发的抖了起来,我只觉冷汗淋漓,心口快要炸了。
顾不上说话,全身心抵制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这一刻,我真想咬舌自尽算了。
瑞王终究发现我的不对劲,一阵呯呯怦怦,冲到床前,迭声喊:“蓝天,蓝天!你怎么了?快,快,来人!请刘先生!”
外面的人声脚步声又是一阵七七八八的混乱。
这混蛋,竟然将我拉到他怀里,搂得死紧,这么一抓一搂,怕是搞得我心脏都要移位了!腰腹一个刺痛,我忍不住大声呻吟:“啊~~~~~~~~~混蛋!你放开我!痛死了!不用你猫哭耗子!”
喊完,喉咙一阵腥甜,有东西流出来,我伸出舌头一尝,血的味道。
完了,又吐血了!我命不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