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听来格外清脆悦耳。揉揉眼,嗯,看来,昨天一闹,身子好很多了呢,手脚可以自由移动了,只不过幅度过大的话,胸腹内部还是刀割似的痛。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冷清得很。
心下有些黯然,怎么办呢,跟他道歉么?可是,许寒喻真的是横在我们中间的巨大沟壑呢。
看来,我当真是痴心妄想,仗着这几日的亲密,就肆无忌惮地和他叫板,终究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摇摇头,他只要妹妹,我便做妹妹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大树上呢。帮他完成大业后,再慢慢寻找我的另一半吧。
想通了这一点,林黛玉似的愁肠百结一下子通透了。顿觉,饥肠辘辘,口干舌燥。郁闷,连个丫鬟也不派个给我,小气鬼!
清了清嗓子,我大声喊道:“外面有人吗?”
门吱呀一声,一个青衣小厮走进来,清秀得很,个子小小的,他眼睛亮亮地走过来,弯了眉毛,“公子,您可醒啦。身上觉得如何?”
嗯,他就是在千阳庄给我送饭的四个小厮之一。
“我好多了。能叫点吃的来吗?”
“小渔马上去。”说完,飞也似的跑出门去。
我继续望着帐顶发呆,肚子继续咕噜噜叫着。
好奇怪,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周乾凌。还有,萧尹玄那个可爱的小孩,也没来看望我。司马瑞安到哪里去了呢?他是在躲着我么?
小渔很快端着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青菜来,后面跟着刘先生,呃,还有顶着熊猫眼的司马瑞安。
“喂,怎么这么一点饭啊?虐待人啊?塞牙缝都不够呢。小渔,你不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我没得罪你哦。”我睁圆了眼,看着托盘上的食物。
小渔果然急了,一下子跪了:“公子,小渔不敢。。。。。”
一时忘了在古代,这个玩笑开大了。正要开口,司马瑞安醉人的声音响起:“小渔,你先下去吧。”
“你昏迷两天了,不能吃太多。先吃点垫个底罢。”眼睛乱瞟,就是不看我。
那边,小渔放下托盘,行个礼走掉。
这边,刘先生搬了凳子,坐到床边,给我诊起脉来。
司马瑞安左看右看,犹豫半晌,背着手,昂首挺胸,迈着方步走到我右边,站定。他这是干么?怪异的举动……
那眼牢牢盯住我的手,一动不动。难道我手上长花了?我仔细观察他,脸颊有些发青,鼻头上还冒了两颗小红豆,原本粉粉的唇干裂发白。他这两日定然没有休息,公务很多么?
可怜的娃,熬夜太多吧,额头上都出现细纹了……
其实,看着,他也就十七八岁罢,非要搞得这么老成。
突然觉得他很可怜,青梅竹马不爱自己便罢,还非把他绑住,为她效命。许寒喻这么不负责任的去了阴间,抛下整个拜月王朝,他得承担多大的压力呀,时刻准备着承受各种阴谋阳谋。我何必跟他计较那么多呢?
出神间,他猛地回头,葡萄样晶莹的黑眸疑惑一闪,脸上红潮凸现,很快,又继续去盯我的手了。咦?难道我的目光太裸露了?还是我眼中的怜惜惹恼了他?
刘先生诊断完毕,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说:“内里的污血已完全吐尽,小姐性命无忧矣。只是内脏破损处,痊愈还需假以时日。再过几日便可下床。切忌剧烈运动,大悲大喜。这内脏怕是要养个一年半载。千万按时按量服药。好罢,现下,先扎几针。”
唉,那闪闪发亮的银针,也算是熟客了。天天都受它荼毒。
好在,这位老人家,医术十分了得,闭着眼也能穿过衣衫扎到准确穴位。避免了男女尴尬。
“仍需每晚过功么?”司马瑞安有些开心呢。
“能如此,自然极好。只怕王爷您……”
“无妨。”
为何这司马瑞安的身份不用掩饰?难道大家都认识他?为何有人唤我小姐,有人唤公子?真是怪事。
施针完毕,浑身不是那么酸软了。我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大大的软枕放到身后,慢慢地坐起身来,还好,不那么痛,能忍受。
抬眼,刘先生已完美退场,另一位呢,站得远远的,正把门和上。切,这人真是奇怪,亲自跑去关门?又遥遥相望?就不能有点眼色么,没看见我是残障人士么?
郁闷,那碗粥放那么远。
我说,王爷大人,你在门边要站多久?不要用小狗般的眼神瞧我,行么?你愧疚个什么?咦?有点垂头丧气?瞧你那身洁白无瑕的锦衣,怎地多了几个水印子?
到底要说什么?快说啊。姑娘我快成饿死鬼了!
好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那个,呃,大哥,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帮忙端哈饭,好么?你妹快饿死了。”
啊?白影一闪,他就端着托盘出现在我面前。我张大嘴,崇拜地望着他:“大……哥,你,你,好厉害!这一招叫什么?”
他俊脸微红,一脸骄傲,别过脸,道:“独门轻功,疾风!”
他这样子哪里像个王爷嘛,如此情状,不知为何。
我将那碟青菜倒入雪白浓香的粥中,拿了筷子,端碗,喝一口,啊呜,真好吃。
“我觉得呢,不如叫凌波微步,更好听呢。”我咕隆着。
“啊,是么?”
“蓝,天,你,你,我……”他的声音听着真古怪,慌慌张张的。
我喝下最后一口粥,刨完最后一口青菜,意犹未尽,太少了,碗太小了!
诧异看他:“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难事了么?又有人要抓我?”
他接过碗筷,两耳通红,嗫嚅道:“你怎么能当没事发生?”声音很小,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
“啊?大哥,你说什么?”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竟然对着我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折腾人!”
我彻底石化!他,他,他在撒娇……
可能看过我呆傻的模样,他浓眉一皱,园眼是笑非笑地一瞪,懊恼地哀叹一声,暴躁地起身,连带凳子倒地,砸到他脚了!
“哎哟……”他抱着左脚大叫,还单脚乱跳,又撞到桌子,上面的碗筷呯呯嘭嘭掉到地上,碎了,他身形一闪,不料,又碰到屏风,“嘭!”一齐倒地……
天啊,谁来告诉我,这个司马瑞安是不是给人掉包了?
看他手忙脚乱,哀号连连,我大笑起来,这真是太滑稽了!拜月王朝英明睿智帅气潇洒的瑞王,如此恶搞……
我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外面一大群人呼啦啦冲进来。
“快,快,有刺客!”
“保护王爷!”
“公子呢,公子呢?”
“……”
所有都下巴掉在地上了!都愣住了!疑惑了!
瑞王好容易从屏风下爬出来,发冠掉了,衣服凌乱,长发散乱,满脸通红……
他冷眼一扫,低气压袭来。我捧着笑痛的肚子,咬紧嘴巴,呃,老虎发威了。周乾凌最先反应过来,领先一步:“王爷,属下是路过,路过。”一溜烟跑掉了。其他人,齐刷刷地跟着轻手轻脚地走了,还很体贴地关上门。
我忍笑道:“大哥,你痛不痛?”
他气恼地整理着歪七乱八的衣裳,郁郁地说:“再痛也比不上你身上的痛。”
我心头一热,“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跟你耍性子了。也不提许姐姐了。”
他复杂地看我眼,叹口气,上前,轻轻搂我在怀,轻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以后不要那么谈论老皇上,给有心人听见,是要受刑的。”
我偎在他怀里,熟悉的茶香,奇道:“难道皇帝也有刑法惩治?”
“那是自然。”
“呃,大哥,打听个人。听过许寒筝这个名字吗?”先跟他探探罢,反正都是帮他。
他身子一僵,“许寒筝?是谁?”
“就是那个打伤我的人逼问我许寒筝在哪里,我说不知道,他就打了我一掌。”看他的反应,绝对是知道的,为何要隐瞒我呢?
“唔,我叫人去查查看。别怕,我定要抓住他,替你收拾他。”
“嗯。大哥,你身上要不要紧?刚才那样,别是伤筋动骨了。”
“咳。。。。”他咳了下,“蓝天,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