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疑惑的望着洛儿,猜不透她问的用意。席战天睥睨的瞄了眼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杨知府,意思让他不许出声阻止,让她继续的审问下去。
洛儿点点头,来到陈泯的面前,继续盘腿坐下。
“你说是你哥嫂杀的人,那你有证据吗?”她开口。
“如果不是她杀了我大哥,还会有谁?那天就她在家啊!还有,他们都在家,怎么就死了我大哥,而她却没事?”陈泯看起来很痛心,都没有看林氏。
“那你说……如果你大嫂也死的话,你就不会怀疑她咯?”洛儿抿了下嘴,“你住哪里的?是和你大哥一起住的吗?”
“没有,小人没有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小人是住在外面的。”陈泯道,“小人听到大哥死去的噩耗才回来的。但是已经晚了,小人没有见到大哥的最后一面,遗憾啊!”
“你们家境怎么样?”
“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在村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洛儿问在场观看的百姓。
“是的。小人是他们村的村长。他们陈家有所大宅,在村子里,他们家的房子最大。衣食不愁,家里也有十多个下人丫鬟。只可惜烧了,差点烧了个精光。”年老的村长摇头,“原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竟然落得如此田地,真是罪孽啊!”
“好了,我知道了。陈泯,你大哥对你好吗?”
“自家兄弟,能不好吗?”陈泯道,“我能念书,能在外面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都是大哥的功劳,小人不敢忘记大哥的好。”
“哦。”洛儿点点头,“那你和我说说,在你的眼里,你的大嫂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她是个好女人。”
“就没有了吗?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问。”洛儿又将脸转向林氏,“你今年多大?”
“双十。”林氏觉得洛儿问的好不古怪,但仍很配合的回答。
“20岁。只比我大2岁,就结婚三年了!”洛儿伸出两指,自言自语后,又问:“县令给你定了个什么罪?”
“谋杀亲夫。”
“那什么时候执行?”
“秋后处斩。”
“那就是没有几天了。唉!就还有三十来天……那你相信我吗?”
“信。”林氏突然泪如涌出,“姑娘,民女是冤枉的。”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洛儿站起身,对着杨知府说:“大人,我要求现场验尸。”
在场的人都哗然,各自交头接耳,小声窃语,“验尸?这小姑娘居然说要验尸?”
“仵作不是已经验好了吗?再说,人都烧成那样咯,还能验出什么啊?”
“这小姑娘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她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能有什么用啊?根本就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啊!”
杨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安静!……姑娘,你说验尸?”
“是。验尸。”
“可是……陈泯已经将其安葬了啊。”
“开棺验尸。”洛儿冷静沉着的说。“希望你们不要找什么借口,说惊扰了亡魂!现在你们谁也不能拒绝我的要求,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开棺验尸,不然的话,冤枉了人铸成大错,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全凭姑娘做主,还我真相,让我大哥能瞑目。”
杨知府看看面带微笑的席战天,见他点头示意,明白了,道:“那我们要到葬地去。”
“好。还有哦!带上那个验尸的仵作!我要他再验一遍。”洛儿要求。杨知府点头同意……
来到葬地,林氏泣不成声,差点随他而去,陈泯先是跪下,拜了几下,道:“大哥,原谅我们冒犯了。大人,开始吧。”
杨知府便让几个衙差开始挖掘坟墓,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便刨出棺木,杨知府示意几个衙役下去将棺木抬出来,并抬上来。
“开棺!”
棺盖翘开,一股肉体腐烂的恶臭从里面飘散出来,简直难以想象那种……一个干净的大活人死了以后,能臭成那个地步!比臭鸡蛋还要臭鸡蛋!洛儿捂住鼻子嘴巴,脑子里忍不住浮想联翩——想到棺木里高度腐烂的尸体,骨肉分离,一个惨白的骨头支架,相信还有白色的蛆虫蠕动,爬进爬出,触目惊心、催人欲呕。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鼻子嘴巴捂住。洛儿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过身,就控制不住,使劲的呕吐起来,几乎将今天吃的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还不够,都快将胆汁酸水也给呕了出来。朱江赶紧来到她旁边,掏出锦帕小心地将她擦去嘴角的污物。
这一切都看在席战天的眼里,颇不是滋味。
“洛儿,你没事吧?”朱江关切的问。
洛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摇摇头:“我没有事。”说着直起身子,努力的移步来到杨知府面前,“请仵作,验尸。”
杨知府点头,朝忤作招手。
那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的仵作,很敬业的来到棺材面前,眉不皱、眼不眨,俯下身,认真的开始验尸,边验边说:“尸体已经腐烂了八分。死者生前是遭到大火烧身才死亡的……”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是生前被大火烧死的?如果活着,他就可以跑可以喊的啊?说不定就不会烧死。”洛儿打断他的话,提出自己的疑问。
“姑娘没有说错,但是姑娘猜错了,他确实是活活烧死的,因为前几天验尸的时候,我在死者的肚子发现了大量的酒液,还有点没有消化完的猪肉、鸡肉和大饼。也就是他先醉酒,然后被人用火烧死。”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被人给烧死的?”
“一个人酒醉,哪里还能自己用打火石或者火折子将房子点燃?”
洛儿看似明白的点头,“哦!也对,你们现在又不抽烟。”
仵作继续说:“死者身上并没有伤痕,也就是没有和人有过任何搏斗之类,应该当时就死者一个人在喝闷酒。很奇怪,就算是醉酒,火烧身的时候至少还有点反应的啊!死者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多就是将手握成拳,指甲已经断在掌心里,他连挣扎也没有,似乎说不过去。”
“会不会已经死了,然后再遭到大火烧?”
“怎么可能?那他肚子里的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醉死的啊?”
洛儿起眉,“你有没有检查他的呼吸道?喉咙?”
“没有。”
“检查。”
一刻钟过去,仵作道:“他的鼻腔里很干净啊!只是喉咙里还有点没有消化的芝麻。”
“好奇怪啊!……你告诉我他喝的是什么酒?”洛儿也不知道哪里有点问题,想不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对酒研究不深。”仵作老实的说。
“找个懂酒的人来问问看。”一直没有开口的席战天道。
洛儿摸着翻江倒海的胃,又想吐了!可是都没有什么吐了啊!真的好臭……呕!席战天向她招手,让她过来。洛儿疑惑的走了过去,席战天站起来,害得洛儿一阵紧张,一紧张又呕了。他摇头,轻声说:“丫头!你还好吧?”
“不知道好不好……”
“你先坐下来,剩下的交给我——”
“不要!我要靠我自己将这个案子给弄明白。”洛儿很坚持、很坚定,道。席战天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直接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脏物。
洛儿用手支撑着下巴,反反复复的想着仵作验尸的报告——喝了酒、芝麻、猪肉、鸡肉、还有用火烧,怎么回事啊?有什么仇呢?等等!……大火烧?生?死?
“王爷,大人,横来酒坊的任掌柜已经检查出来了,是菊花酒。”
“谋杀。”洛儿听后,正色的说出两个字。
“姑娘谋杀有什么证据?”
“物品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是猜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愿闻其详。”
“其一,仵作说死者的肚子里有猪肉,难道你们不知道,猪肉和菊花是相克的吗?不仅是猪肉和菊花,他还吃了鸡肉,不可否认,他们家的生活水平确实时很不错!但是,吃鸡肉的时候就不能吃芝麻,这是其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第三点,也就是我后来想到的!他的鼻腔、呼吸道里很干净,就这点能充分说明,死者先死后烧。”洛儿分析起来,“你们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拿动物做个实验,用火烧。如果是活着烧死的话,就是说明它有呼吸,那么鼻腔肯定会有吸进去的烟灰粉末;如果是死的,我想请问,它的鼻腔能脏吗?”
“恩。姑娘说的有道理。那姑娘认为是谁杀的人?”杨知府赞许的点头。
“我现在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和林氏无关。对了,任掌柜,你能告诉我你知道哪里有卖菊花酒的吗?”
“菊花酒?我知道,三十里外的凤阳村。他们那里是专门做这种酒的,以菊花为原料,很香很纯。”
“那是我大哥之前住的地方。”陈泯突然接口,道。
“对了,你大哥的小妾是干什么的?”
“她们家是开医馆的。
“哦!你们似乎忘记一个人了——”洛儿半俯下身,“就是你大哥的小妾。我记得好象说到她有来你大哥的家。”
“可是我大哥出事的时候,她刚刚回娘家啊!”
“什么时候回的?”
“六天前。”
“真是好巧啊!奇怪?那你们怎么没有她的口供?还有,她家是开医馆的,那就说明她对药理很熟,不能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知道什么搭配什么、什么能毙命。”
杨知府点头,马上让人去凤阳村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