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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中,傅皇后身穿一袭端贵的大红凤袍,头戴凤钗步摇,气质雍容华贵,她年近五十,却因保养良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眼角的细纹渐去几分美貌,依然可见年轻时必定也是一位出色的大美人,五官与云流陌有两三分的相似。

云琉陌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来到长春宫,凤座上那个现在一脸慈爱看着她的女子,是她母亲傅玉娘的异母姐姐,她的姨母,大月朝尊贵的皇后。

她行过礼,傅皇后旋即招手让她走上前,对着她的脸蛋左右瞧着,惊叹道,“青华,你瞧瞧陌儿这小脸蛋,多惹人疼,与玉娘几乎一模一样,陌儿现在是美丽的大姑娘了。”

一边穿着藏青色的嬷嬷点头,“是啊,奴婢刚刚瞧着还以为是玉姐儿呢。”

“姨母,娘亲可比陌儿美多了,陌儿无才无德,只会惹是生非,娘亲多才多艺,才名远播,有许多人倾慕娘亲,陌儿无人疼爱,哪能与娘亲相比?”云琉陌黯然说道。

这许多人中,就包括了当今皇上,她的丈夫,傅皇后闻言笑容微微僵凝了下,面上却更温柔地宽慰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也不差,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疼你不是。姨妈早早就听宫人说你跪在门口,却爱莫能助,幸好皇上并未怪罪。可怜的孩子,在外面两年吃尽苦头了,又跪了那么久,青华,快拿化瘀膏来,膝盖肯定肿了吧。”

云琉陌摇头,脸上笑意盈盈,“谢姨母,皇伯伯赏过药了。”

傅皇后的脸色淡了些,目光似有若有落在她的额头上,“是吗?那就好,回府记得涂,女孩子身上有个什么疤痕就不好了。”

云琉陌的伤心更明显,傅皇后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早上你母亲使人回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云琉陌的声音闷闷的,“陌儿怕吓着姨母了。”

“傻孩子,姨母不怕,让我看看,来……”

云琉陌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任由她拨开自己的刘海,见得傅皇后被惊吓后脸上却有止不住的惊喜,她垂下头,听她说着如何如何伤心,对不起妹妹之类的,心里腹诽,傅皇后此时应该觉得很解气吧,她的娘亲早早离世,没碍她的眼,唯一的女儿虽然得到皇上宠爱,却已经被毁容,只怕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方仰天大笑吧,可惜还要扮演一个疼爱外甥女的好皇后,真是辛苦她了。

前身的种种悲剧,傅皇后功不可没,若不是她跟云夫人从小耳提面命告诉她,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万千荣宠在身,公主都没她珍贵,鼓动她追求真爱云云,或许一切就不一样。

但或许,她便不能拥有此生最重要的宝贝了,云琉陌唇角含笑,禁不住想略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皇后娘娘,三皇子来了。”

宫人的话才落,就见得一道紫红色的挺拔身影走入大殿中,男子声音清朗有力,“儿臣给母后请安。”

“昊儿快快起身。”傅皇后刻意压制的笑是再也压不住了,满脸笑容,“你来瞧瞧,可认得出她是谁?”

皇甫昊起身,他青玉冠束发,有着一张棱角有形的俊美脸庞,紫红色的锦袍,腰间系一金黄色腰带,佩戴一块羊脂白玉玉佩,容貌上皇甫昕更为出色俊美。但皇甫昊身为皇后嫡出皇子,地位上有着天然的优势,更显得意气风发,贵气难掩,霸气外露。

皇甫昊几步过来,上下打量,眼睛里是云琉陌熟悉的惊艳,“两年没见,任性的小丫头变成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了,你跟小姨长的可真像。”

云琉陌对他请礼,“见过昊王殿下。”

皇甫昊伸手虚扶她一把,朗笑道,“母后,这人出去一趟,不仅便美,也变规矩了。”

傅皇后也笑道,“是啊,本宫差点就认不出来了。陌儿能够平安归来,玉娘在地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皇甫昊对傅玉娘有印象,一般臣妇若不是逢年过节,极少进宫。傅玉娘则不同,母后经常借着想念妹妹的机会召见她,父皇也对母后恩宠有加,但傅玉娘过世后,父皇却极少踏足长春宫,小时候不懂,长大后皇甫昊隐隐能够察觉父皇对傅玉娘的心思。

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经地义,何况一国之君,不说三千佳丽,现在正光帝后宫中青春貌美的妃嫔也不少,但意识到自己母后只是别人的替身又是另外一回事,皇甫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这张花见了也要羞渐的脸上,“那是,有父皇疼爱,小姨的确能够安心了。”

“这么大还吃自家表妹的醋,该打。”傅皇后意思意思地拍了儿子一下,母子和乐融融,显得她这个话题人尴尬,云琉陌安坐一隅,扮演柔顺的大家闺秀,心里却在玩味着,她刚刚才从御书房那边过来,皇甫昊这时候过来应该是还没去拜见正光帝,直接到皇后这里来。

她玩着手里绣着牡丹的手绢,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告退了。

果然傅皇后并未留她用膳,只是让身边亲近的人送她出宫。

皇甫昊望着那道绰约身姿,眸色幽暗,傅皇后见此,淡声开口,“年底便要选秀,母后已经替你看好了冉阁老的孙女,到时候会请你父皇赐婚。”

皇甫昊收回视线,俊美的脸上英姿焕发,唇微扬,“儿臣知道,您放心。母后可知,二皇兄府上的谢侧妃有身孕了。”

傅皇后眼底狠戾骤起,“可真?”

皇甫昊虽然笑着,却比傅皇后更冷,更狠,“当真!”

走出长春宫便是一条长长的宫道,两边是几人高的朱红色宫墙,十几个小太监小宫女正在洒扫,见着她齐齐请安。

文嬷嬷冷声叱道,“没规没距的东西,不好好当你们的差在这里偷懒耍滑挡道,还不让开。”

她现不是郡主,入宫只是一个普通人,宫人无需这么大阵势请礼,文嬷嬷一叱喝,其实就是火辣辣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不知道是皇后授意呢,还是她真落魄到要让一个奴才骑到头上撒野了,云琉陌仿若未觉一般,纤手微微一抬,洁白的宽敞袖在空中划出一道行云流水的优美弧度,只简单的一个手势,便已高贵得让人不敢仰视。

“都起身吧。”

不需刻意,那种浑然天成的尊贵已让人畏惧,气势更凌驾于她的主子傅皇后之上,文嬷嬷怔怔地看着那道衣裙翩然的白色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她赶紧跟上去。

穿过几重门,眼界陡然开阔,此时万里无云,日光照的人眼前白花花一片,刚刚一直沿着宫墙边走,还算阴凉,此时阳光乍然刺了过来,云琉陌微微眯起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远远一道与天色相仿佛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界中。

那人身后还有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却丝毫未能盖过他的锋芒,反而只是一道屏障,一个陪衬,两方相对走近,日光如烹,她听到文嬷嬷疑惑的声音,“祈王殿下今日怎么又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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