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浅紫衣小姐尖叫之后,眼白一翻竟是晕了过去,然后便引起连锁反应,贵女们纷纷发出尖锐的叫声后,好几个竟也晕倒了过去,侍候的宫人们应接不暇,场面混乱起来。
玩味的眸光一闪而过,云琉陌唇角抽了抽才忍住没笑出来,面上却一幅被打击的震惊与难堪。
傅皇后站起身叱喝,“都给本宫安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什么妖怪?这是本宫的外甥女,云府的大小姐,若是有谁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本宫不念情分。”
她冷冷扫了底下一圈,凤目威严,小姐们虽然不再尖叫,但大部分都脸色苍白,眼里含泪,一幅受到巨大惊吓的模样,其中却又有不少人目光频频往这边扫过来,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云琉容也是第一次见着,也是一脸惊怕,围在皇后身边的臣妇纷纷起身告退,安抚自家的宝贝闺女去。
郑芳仪来到女儿身边,母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手绢掩嘴而笑。
傅皇后脸上的怒气消了去,“青华,你带她们到长乐宫偏殿休息,派人去请太医,让宫人们不得怠慢了。”
“是,娘娘。”
花园里顿时冷清下来,傅皇后不放心,又安排身边几个亲信跟着去才重又坐下,喝了口茶后拍了拍云琉陌的手,“陌儿,姨母已经警告过她们,不会有人碎言碎语。不过就一个瘢痕,姨母根本就不觉得可怕,你别放心上。”
云琉陌低垂下头,双肩微微抖动,白云般的手紧紧揪住裙子,仿佛伤心得无法言语,傅皇后将她搂入怀里,口里一声声的安慰,可脸上的喜色却非常明显,“别哭,都怪姨母,若是小心点,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了。”
云琉陌仿佛没脸见人似的,一直用袖子挡住脸,隐藏在袖子下的一双眸子,写满了讥诮。
傅皇后一直很耐心地哄着她,云琉陌只管迈脸伤心,不多久,青嬷嬷步履匆匆过来,屈膝道,“禀皇后娘娘,小姐们都醒了,并无大碍,只有冉大小姐受惊过度,现在犹昏迷不醒,太医道不宜惊动,免得惊了魂,奴婢特来请您指示。”
“你说的是冉阁老唯一的孙女?”傅皇后脸色凝重起来,沉吟下便对云流陌说道,“陌儿,今日天气好,你先在这里逛,就,不要过去了。”
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过去吓人了。
云琉陌抬起红红的眼睛,里面滚动着眼泪,脸上无精打采,一片哀伤,她低声道,“陌儿知道了,您去吧,我也想一个人安静呆会。”
傅皇后又安慰了几句方离开御花园,云琉陌一个人坐在亭子中,微合的星眸状似无趣地扫视御花园一圈,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无神的眼眸立刻被耀眼的神采取代,小巧的唇微微翘起,抹上冷笑,冉阁老,皇后为了显示她爱民如子的胸怀,应该会留下冉大小姐在宫里过夜的。
这才是她此次的目的吧,内阁首辅的孙女,这手段拉拢得不错。云琉陌起身漫步在花园中,花园有许多牡丹品种,娇艳的蓝田玉,洁白的夜光白,娇嫩的豆绿,高贵的魏紫,妍丽的姚黄……独独少了娘亲最喜欢的赵粉。
她淡淡笑了,俯身摘下一朵夜光白,凑到鼻端闻了下,身后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清冽似泉,仿似还带着些许的笑意,“云姑娘好兴致。”
是祈王,云琉陌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暗想他究竟看了多久?听话里的意思,貌似他对一切了若指掌,她黑着脸,被人看透的感觉当然很糟糕,是自己疏忽没察觉,还是他刻意隐藏?
她转而又想,祈王殿下在自己面前,貌似很‘真实’,用这种方式调侃提醒她,够黑的啊!
她缓缓转身,见得祈王一袭碧绿锦袍,腰间系一条绣着精致祥云的墨绿腰带,腰侧一枚通体莹润的羊脂白玉,长身玉立,仿若碧潭边葱葱郁郁挺立冲天的翠竹,韧拔而优雅。
这一身碧绿,更衬出祈王眸若点漆,面如冠玉,俊雅绝伦,另外有股隐隐欲喷薄而出的尊贵之气,在男子周身四面八方,似有若无,不欲人所能察觉。
云琉陌有些囧地想,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与祈王‘撞衫’了,不仅如此,她鬓青玉簪,他戴青玉冠,两人肤色又同样的雪白,简直是太巧合了。
“见过祈王殿下。”她侧身微微一福。
“不必多礼。陪我逛一圈吧。”
他的嗓音不若那日低哑,想来风寒已经好了,听在耳朵里如同清泉流淌,又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异常好听,祈王上前几步,与她错开半步的距离,云琉陌跟在他身后,他负手而行,修长的十指交握,在那片碧绿衣裳中,简直比她的手还要白嫩,指尖那抹红润,犹如红果一般,让人想啃一口。
云琉陌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奇怪自己怎么有这个念头,赶紧移开视线,脚步也慢了下来,祈王神态惬意,却始终与她保持那半步的距离。
她慢他便慢,她快,他则快,倒像拔河一般,他的步履却始终轻闲。
云琉陌偏头,才发现他的侧面不若正面温润,很是英挺,浓眉狭长的弧度飞入发鬓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锋利。
他也偏过头来,视线与她对上,唇色依然带着淡淡的粉,“看什么呢?”
他的眼睛如同此刻雨过的天空,澄澈明亮,有着让人沉沦其中的纯净,云琉陌朝他微微一笑,“臣女在看,在想,殿下今日怎么也进宫了。听闻殿下常年在京郊调养身体,并不常在上京。”
而她两次进宫,却偏偏与他遇上。
祈王薄唇边缓缓划开,似笑,似不是,口吻并无波澜,“母后有召,便进宫罢了。”
听到此话,云琉陌神色一怔,他的意思是,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傅皇后所示?那女人想要做什么?祈王是她名下的儿子,却自幼身体孱弱,这本就已经引得世人的诟病,现在,竟然想将自己毁容的外甥女许给病弱的祈王?
她到底是精明过头蠢了呢,还是本身就这么蠢。
他为什么要来?又那么直白告诉她,想试探她的反应?
一阵凉爽的清风拂来,轻轻掀起她的额发,祈王注视那道黑色的瘢痕,漆黑的眼底漾起一丝波澜,陡然问,“疼不疼?”
云琉陌有些转不过来,见他的眼光落在自己的额头才知道他问的什么,他看到了?
她的视线与男子对上,男子眼底并非没有触动,只是却不是惊讶或是厌恶,反倒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不是丑陋,是疼不疼!
“现在已经不疼。”言下之意,还是疼的!
祈王那双精雕似的手伸过来,拿过她手中的夜光白,在她的震惊中将花簪在她的发髻上,云鬓鸦发,肤若皎月,他低声道,“很好看。”
云琉陌双颊不由控制地发热,连带那个他视若无睹的瘢痕仿似也发热起来。她语不成句,“你,你……”
真是想不到风采卓绝、纯洁得不染红尘的祈王殿下,求爱的手段,好直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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