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语气颇多不满:“大家都是奴婢,难不成还有谁比谁高贵?”
冬灵闻言不置一词,只拿眼睛睃了伏案写字的休竹一眼,示意碧翠不要再说了。碧翠想到五小姐和董氏的处境,心里也十分明白,只是气不过。那王姨娘拿捏不了董氏和五小姐的错儿,就指使下面的人欺负五小姐屋里的人,以此来激怒五小姐。
“以后,大家没事儿就别出去了。”休竹静静地说,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坚定。
碧翠微震,随即垂下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任休月站在院门口朝休竹这边望了一眼,不见任何人过来,就带着芍药一路朝王姨娘的院子去了。
秋高气爽,秋菊绽放。
王姨娘的屋子里摆着几盆菊花,给这华丽的居舍添了几分生机。黑色填漆柜子上隐隐约约映着两道人影,“娘,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姨娘不满地盯着女儿,“什么过分不过分?你是庶女,就算以后高嫁了,没有丰厚的嫁妆,你在婆家如何挺直腰板做人?”
听到嫁人,任休月羞的双颊微红,声音也低了几分,“二姐和三姐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论到我了?我才……”
王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等你二姐嫁人了,一切都晚了!前夫人留下的东西,如今一半在老太太手里捏着,要让她吐出来那绝对不可能,而另一半老爷也不知道在何处,我猜着一定是在董氏手里!”
董氏虽然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如果是大家闺秀,又怎么会送来做填房?董氏娘家家底一般,当时还是送来做妾,能有多少嫁妆?她这几年不争不抢,就足够说明,她拿捏了前夫人留下的东西,所以才不担心休竹的嫁妆问题。
王姨娘这几年苦心钻营,处处苛刻下人,积攒起来的体己银子总共也不过一两千两。加上去年找人出去做生意,又亏了几百两,如今所剩的就更少了。
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王姨娘暗自咬牙,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董氏彻底赶下去。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也影响着自己的女儿任休月。
八月中旬,老太太来信,大概月底就要到了。
休竹抄写的《金刚经》还差一百篇,这些天都在赶工。因为那天发了话让院子里的人没事就别出门,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只这一日,三姐任休莲突然来了。
王姨娘看不起卫姨娘的胆小怕事,而卫姨娘一直恪守本分,没有参与争宠,没有过分近亲王姨娘,也不会过分亲近董氏。故而,她在这家里也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所以,相对于任休兰和任休月来说,对任休莲就没有对休竹那么讨厌了,但也绝对不会亲近她们两姐妹。
碧翠泡了茶,休竹让冬灵把剩下的杏干子拿出来让任休莲品尝。
任休莲长得很像卫姨娘,却也集合了那个长得不赖的父亲的优点,十二岁,身材高高瘦瘦很苗条。柳叶眉、大眼睛、高挺的鼻尖,脸颊有一点点可爱的婴儿肥,笑起来很明艳,也有几分天真和烂漫,好像不知愁一般的。
任休莲尝了几颗杏干子,抬头打量起休竹的房间来。她们的坐处设在西边,一张软榻,铺着半旧的垫子,身前一张矮几,两边各摆了一张杌凳。往前便是一张设在东边窗前的书桌,左侧摆着柜子,上边一应摆件都无,只放了笔墨纸砚等物。
房间的面积不大,却显得空荡荡的。南边有一道陈年旧屏风,那后面就是卧榻了。打量完毕,任休莲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简陋。比自己的屋子更简陋,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一套不错的茶具放在柜子上的,那是老太太很久以前赏给她们姐妹的,每个人都有一套,休竹的属于青花系列,是几套中看着最精美的一套。
“三姐今个儿怎么有空?”休竹微微垂着头,笑着问道。
任休莲恍惚回神,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一笑道:“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么?不过今个儿还真有一件事要劳乏妹妹了。”
休竹轻轻蹙眉,任休莲连忙笑道:“就是想劳乏妹妹帮我写一副字帖。”
原来是要写字,休竹谦虚,“妹妹写得字那里有三姐写得好?”
“快别取笑我了,当初老夫子就总说我字写得难看,几位姐妹中就你写的最好。你这么说,是不愿写了?”任休莲说话总会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生怕休竹拒绝似的,连忙道,“就是写一篇祝寿词,我也有谢礼的。”
写祝寿词?这从何说起的?休竹疑惑地看着任休莲,等着任休莲解释。
任休莲也不遮遮掩掩的,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明年三月,老太太五十岁整寿,我想着绣一副祝寿词来给老太太祝寿。虽然不及四妹的绣工,也算是我的心意了。对了,你打算送什么呢?”
休竹才听说了这一件事,哪里能想到送什么东西?算了,明年三月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不想了。
“写什么内容?”
任休莲拿出一张纸,递给休竹,休竹展开一瞧,就爽快地答应了,“我现在就写,你等等我吧。”
任休莲又道:“我想着字体都写大一些。”
休竹有些犹豫,小楷她自己也比较满意,可大字不行。毕竟这身体太小,力道也不够,写出来的字体不但不好看,还显得非常生嫩。
任休莲读过书,也习过字,知道写得太大会让休竹为难。
“三姐,写得太大,你来得及绣吗?”
休竹一语提醒了任休莲,一时只想着绣,却没有计算时间,“要不咱们就不要写太大了,咱们送出去的东西不过是表表咱们的孝心,老太太怎么会与咱们计较?”
休竹笑着点头,让冬灵磨墨,任休莲抢过去站在休竹身边,一边磨墨一边低声和休竹闲聊,“我听下面的丫头说,芍药打了香草?”
休竹一怔,一脸茫然地问:“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任休莲眸子里就多了一分同情,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休竹心里却暗潮汹涌,这件事既然任休莲能知道,就说明下面的人都知道了。如果自个儿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下面的人势必更不会将她这屋子和董氏屋子里的人放在眼里。倘若去找芍药,势必会被王姨娘反咬一口。
------题外话------
修改版的也不知是不是比原来的版本更好?在看的亲亲给点儿意见吧~小果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