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二,按照计划,八月十五之前能到沧州,彼时正好赶上团圆节。忙碌而琐碎的打包工作展开,老太太一声令下,各自的生母领着各自的女儿开始收拾各自的行装、家私。
休竹的东西不多,院子里六个人半天的时间就把暂且不用的东西装起来,刚好装了三个箱子,一箱子衣裳,一箱子笔墨纸砚等物,另一个箱子装着老太太后来赏下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屋子中央,怎么看怎么寒酸。要知道,任休月只是衣裳就装了三个箱子呢!
对此,休竹撇撇嘴,长身体的年岁,要那么多衣裳简直是浪费,也难怪王姨娘当家几年也没攒下银子,估计都被喜欢攀比的任休月败光了。
“小姐,这件大毛的衣裳就放在外面吧,咱们前往沧州要坐船,水上风大,也只有这件御寒比较好。”碧翠拿出去年老太太赏的大毛披风,商量地问休竹。
休竹埋首整理书桌上的字帖,听见问,抬头看了一眼那件颜色艳丽的披风,说实话,她真没勇气穿。这一年,她也算是好吃好住的,可就是没怎么长个子,这披风是老太太年轻时穿过的,现在老太太都比她高一个头,她穿上去活像小孩子偷了母亲的衣裳,怎么看都像是暴发户。
碧翠见她不言语,就当是默认了,转身就放在包袱里。休竹懒得说话,到时候躲在船舱里不出去就行了。
大伙正收拾着,忽见老太太屋里的香珠进来,休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来,“香珠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香珠笑盈盈道:“老太太叫我过来看看,五小姐一共有多少东西。”
老太太觉得搬家东西太多对任老爷有影响,就决定提前把日常用不上的东西让先行的队伍带过去,等大队伍走的时候,东西就少了。
“都在这里了,一共就这么三箱子。”碧翠笑得有几分尴尬。
香珠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笑盈盈的,“我记下了,一会儿就有妈妈过来搬运。”
休竹客气地留香珠喝茶坐坐再走,香珠还当真留下了,趁着身边没丫头的时候,悄悄告诉休竹,“这次还有林家夫人与咱们同行。”
林家与任家算是世交,曾经也是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林家现在老爷的爷爷曾经官至二品尚书,父亲官至三品,就是林家现在的林家老爷,也已经官至四品,是京官了。
林夫人娘家在吴中,一个月前带着儿子、女儿回娘家为某个直系长辈贺寿。如果休竹没有记错的话,京城和沧州好像并不顺路,一个往西南,一个往东。
在休竹发怔之际,香珠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离开了。
林夫人休竹是见过的,那天老太太带着董氏以及任家的几位女孩儿也参加了寿宴,林夫人是一位看着有几分严肃的贵妇,年纪大概三十六七。不喜欢笑,话也不多,不过那天她好像很喜欢任休月,拉着任休月的手说了好些话。
香珠巴巴的留下来告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休竹才懒得深想,像林家哥儿这样的富二代兼官二代,不在休竹的考虑范围之内。可是,如果老太太有那个意思呢?
在这个时代,儿女婚姻不流行自己做主,需得长辈安排。即便是自己不满意的,也不能直接拒绝,只能用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
想了很久,休竹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来,索性不想了,反正这事儿还没落实,香珠也不过是揣测了老太太的意思,来给自己提个醒。等这个苗头确定了,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一年时间,新人变旧人,任老爷的第五任小老婆白姨娘,也就是去年老太太给任老爷的新人。因为来任家的时间短,所以东西也不多,头两天闲的无聊,就让丫头留意卫姨娘和王姨娘的行装。虽然知道她们会比自己多,可也不至于多出这么多吧?
白姨娘里里外外装了七八个箱子,也不知到底装了什么,反正每一个箱子都沉甸甸的。卫姨娘装了十二个箱子,这个数字她觉得很正常,不受宠的姨娘,东西也是以前得的。可王姨娘前前后后一共二十多只箱子,她心里就极度不平衡了。
这天夜里任老爷留宿她屋子里,干柴烈火之际,她不干了,说大家都是姨娘,凭什么王姨娘的东西比自己的多了那么许多?
白姨娘和王姨娘这一年都在互相攀比,任老爷左右为难。丢不开王姨娘的妍眉狂野,也丢不开的白姨娘的弱柳扶风,常常是哄好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其滋味可想而知,可正在劲头上,他如何忍得住,只得好言相哄,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白姨娘凑上。
过了一天,白姨娘这边也装了二十只箱子。于是,任老爷又得罪了王姨娘。王姨娘撒娇耍赖,运气不佳,遇上任老爷心情欠佳,没有心思哄她。
第二天,两位挨着住的姨娘对上了,一开始不过是借物暗讽、指桑骂槐地对骂,最后就挑明了扯开嗓子的大骂。
见过女人打架吗?那绝对是相当恐怖的场面,特别是两个模样都挺漂亮的女人。扯头发,撕衣裳,生拉硬拽,完完全全颠覆了美女形象,打得相当火热,局势完全超乎想象。
众人不敢劝,眼看着两人打得鼻青脸肿,任休月也来凑热闹,帮王姨娘的忙,两个人对打一个。白姨娘的身高原本就不及王姨娘,现在对方多了一个人,她就落于下风。
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通知了老太太。
于是,老太太一声令下,把两位姨娘的东西都拿出来,衣裳等物就赏给了下人,贵重的东西直接充公,两位姨娘到最后,各自只剩下两箱子东西,真正是两败俱伤的最真实写照。
休竹开始觉得,老太太不是眼光有问题,而是眼光太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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