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梅羽羽推开赛东热情的怀抱,抚开他额前一撮调皮的金发,“赛东,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一百件都没问题,老婆你说。”赛东的蓝眸闪着光。
“和安菲屈蒂小姐好好谈谈。”
“安菲屈蒂是谁?”赛东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我不认识她哎。”
“不要装傻,听话,要不我生气了。”说完,作势要走。
“好好好,我答应你。”赛东忙不迭地拉回她,“老婆不要生气好不好。”
梅羽羽拍拍赛东的手,柔声道:“那你们好好聊聊,我出去方便一下。”
她转身出去时,看到安菲屈蒂气得七窍生烟,心里不免得意。她关上房门,沿着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形,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安菲屈蒂向着赛东一步一步走去,十步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她专注地看着赛东的眼睛,似乎看进了他的心里,目光灼灼。
赛东鼻子里嗤出一团冷气,冷哼道:“你来做什么,只要你存在,羽羽就会不开心。”
他只惦记着她的出现,会让他三千年后的妻子多么不开心,却全然忘记了,美杜莎的出现,曾让他携手几万年的糟糠之妻多么不快乐。
“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赛东一脸警惕。
安菲屈蒂神色坚定,沉声道:“我不是要和你说话,波塞冬,你到底要藏匿到这个白痴身体里多久。”
赛东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凶了,还满口的胡言乱语。”
安菲屈蒂凤目暴睁,抓住赛东的双肩,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声音几近疯狂:“波塞冬,你还是不肯见我是么,我已经让美杜莎之眼觉醒了,哈哈哈哈哈,躲了三千年又怎样,还不是一样逃不脱受诅咒的命运。”
赛东的眼神突然变了,高傲而凌厉。
波塞冬一把抓住安菲屈蒂的胳膊,逼问道:“你说什么,美杜莎之眼觉醒了?”
安菲屈蒂抬起扭曲的娇颜,得意地瞧着波塞冬,恨恨道:“没错,我刚带她到雅典娜神殿,让雅典娜解除美杜莎之眼的封印,你守了她三千年,我追着你们三千年,是该做个了结了。”
波塞冬刀雕的面容在抽搐,声音中迸发着隐忍:“你和雅典娜三千年前害得她还不够么,故技重施,你以为凭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让我屈服么?”
“我从来没有妄想高高在上的海神大人能够屈服。”安菲屈蒂痴迷地感受着海神的怒火,“但是我会让她屈服。”
波塞冬一声长叹:“安菲,如果你不是这么攻于心计,或许我就不会离开。”
“如果我肯回头,你是否愿意和我走。”安菲屈蒂的脸上燃起了希望。
几万年的夫妻,不是没有过爱情,波塞冬的大手抚摸过那张早已不再单纯的脸,再回首,恍如隔世。海神的声音满是失落和怅惘:“究竟是什么,竟然然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安菲,你知道么,再美丽的面容也比不上一颗善良的心。”
“善良?”安菲屈蒂抬起泪眼,凄然道:“你处处留情,弃我于不顾,我都视而不见,可是你竟然爱上了美杜莎那个下贱的女人,你为什么要爱她呢,如果你像往常一样,只当游戏一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做妻子的还怎么能够善良?”
波塞冬神色黯然,流连花丛的他竟会栽在一个叫美杜莎的小女人手里,冥冥之中,也是天意,爱情来了,是挡也挡不住的。
“你回答我啊,我到底哪里错了,美杜莎抢了我的丈夫,我报复她有什么不对?!我讨厌她,所以诅咒她;我痛恨她,所以要她不得好死!”
“安菲,不要这样,这不是我认识的你。”波塞冬同情地看着深陷痛苦的安菲屈蒂,流年暗中偷换,水一样灵动的心已经污秽不堪。
“抱抱我好么?”她在乞求温柔。
他却迟疑了,他已经有了挚爱的人。
“就当告别,告别几万年的夫妻情缘。”她紧追不舍。
他又怎知最毒妇人心的古训,心肠终究是软了下来,她作恶多端,归根究底,也是因为自己。
波塞冬对敞开了怀抱,安菲屈蒂哭泣着死死抱住,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久久不肯松开。
门外,梅羽羽神色黯然地看着相拥的两人,落下泪来。为什么,当她懂得珍惜他的爱情,却已经迟了。
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勇气,看,郎才女貌,般配非常,他们是千万年的夫妻,真正介入的是自己,是赛东所说的那个“可怜的女人”美杜莎。
而她梅羽羽,甚至没有美杜莎万分之一的美貌,万分之一的温柔,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波塞冬寻觅了三千年的情人是美杜莎,而不是丑陋的梅羽羽,她所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如果她能够漂亮一点儿,那该有多好!
除了悄然走开,她还能做什么,除了暗自流泪,她还能怎么办。
原来,波塞冬寻觅了三千年的爱情根本不是自己,糟糠之妻不可弃。
安菲屈蒂紧紧地搂着波塞冬,嘴角抿起一丝得意地微笑,攻于心计又怎样,最后赢的还不是自己,她一定能够让梅羽羽识相地退出。
“呐,波塞冬,我说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美杜莎从来没有出现,你会一直爱我么?”
“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美杜莎一定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安菲屈蒂苦笑,他终究是连一丁点儿的希望也不肯留给自己么,哪怕是骗骗她,哄哄她,说些体己的假话,都成了一种奢望。
波塞冬,千万不要怪安菲狠心,一切都是你的错,还有那个下贱的梅羽羽,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水神安菲屈蒂催动神识,连通波塞冬的神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梅羽羽独自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透过墨镜,世间折射出黑白的影像,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知不觉,泪湿眼角。
波塞冬的誓言比天上的浮云还要敷衍。什么“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终究不过是一句谎言。她怎么这么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似的,白痴一样相信“我爱你”之类的东西。
像无根的野草晃晃荡荡了一个下午,最终还是走回了家门口,触目所及,皆是回忆。一直都是因为自己太骄纵,无视赛东的温柔,以为他什么都会懂,却忘记告诉他心中的感动。
梅羽羽推开大门,走进他们爱的小窝,只见赛东僵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赛东,你回来了啊。”有家的感觉真好。
“你……是谁?”蔚蓝色的眼睛失去光泽,甚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