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树干上盘绕着碗口粗细的蛇,它们对着佩加、俄尔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咝咝吐着鲜艳的蛇信;曲曲折折的小路旁遍布着枝叶奇异的低矮植物,叶片上蹲着一只只肥壮的吸血飞蝗,它们刚喝过那几只被波塞冬打死的下级恶魔的血,鲜红的腹部涨得鼓囊囊的。
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如此崎岖迷踪的山路,如此嗜血的毒虫,怕是神仙也要丧身在这里了。
“佩加,我们怎么办?”俄尔只觉浑身发冷,凉汗一茬接着一茬,“去火山口的生命之泉,只有这一条路吗?”
佩加强自镇定,抬头望了望天,叹道:“本来还有一条飞行路,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俄尔抬起头,之间丛林上方,不知何时竟然盘踞了数不清的吸血阴蝠。它们个头较之普通蝙蝠大去一倍不止,为首的蝙蝠首领眉毛胡子一大把全是白花花的,至少已经有了千年的修为。
吱吱吱,蝙蝠首领发出了命令。众蝙蝠立刻迥然有序地分成八队,把佩加和俄尔围成一个大圈,它们各个整装待发,双目赤红,发出兴奋地声波。
“俄尔,还愣着做什么,你的刀呢?”佩加意识到时局的危险性,这种阴蝠至少是中级以上的恶魔圈养的。它们听从主人的号令,饮血食肉,要是被抓住,怕是连骨头也一根不剩了。
“哦,哦,刀……嗯……刀在这里。”俄尔把手伸进裤裆里,摸索了好半天,才掏出一对满是异味的玄铁重刀,一长一短,相得益彰。
佩加捂着鼻子,问道:“为什么你会把刀藏在那种地方!”
“比较方便嘛。”俄尔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看着佩加,自信满满地说,“我这一对长短刀可是上古神兵,要是有人觊觎它的威力,起了歹心想偷去怎么办,我这一招是一劳永逸,让小俄尔帮我看着,再安全不过。”
“既然是上古神兵,那为什么会生锈呢?”佩加脸上的肌肉不规则的抽搐,一边脸泛黑一边脸发白,“承认了吧,那是你在垃圾堆里捡来的,两千五百年前,我清清楚楚地看见……”
“轰隆”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佩加知觉耳朵嗡嗡作响,一阵头昏脑胀。周围十余棵参天巨树不约而同地吱吱呀呀倒下,断面处极其光滑整齐,足可见刀锋之利,使刀人功力之深。
佩加感觉头顶上有一块凉飕飕地,伸手一摸,秃了一小片。
“你白痴啊!对哥哥下手,这可是你老哥我花了三千年才养出的美丽银发,你那把垃圾刀尽干挫事!”佩加终于失去了风度,对着俄尔一阵狂吼。
俄尔脾气一向火爆,而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有两样:一是别人诋毁他的垃圾刀,没错,那把刀就叫做“垃圾刀”,原产地是两千五百年前地球上的某个垃圾堆;二是一个争执了三千年的问题,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话说当年珀耳修斯砍了美杜莎的头颅后,佩加和他一同从母亲残破的身体里跳出来,先后的问题,嗯,有待商榷。
“不可以诋毁我的爱刀,‘垃圾刀’有什么不好,杀遍天下垃圾!”俄尔的火气冲到脑子里,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警告你佩加,不要总是一副自己比我早出生0.5秒的样子,根据现代医学的精辟理论,体积大的那个现出来,我的体型比你大得多!”
“挫人配锉刀,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佩加眼角挑到太阳穴,鼻子翘得老高,嘴巴撇到下巴外,“什么狗屁医学理论,我们是神裔,人类的那一套怎么可能适用,笨蛋!”
兄弟俩争吵不休,完全忘记了身处险境。阴蝠首领的三角尖脑袋一会儿转向左边看看佩加一会儿转向右边看看俄尔,他们是想干什么,窝里反吗,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阴蝠首领暗下决心,绝对不会让它的队伍里发生这种状况,多丢人啊。
不停来回转的结果就是,阴蝠首领终于把自己转晕了,脑袋上打着星星,眉毛胡子全部都打起了圈圈变成了白色的问号。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阴蝠首领真的怒了,向部属发起了冲杀的号令:可恶,小的们,把那两个白痴干掉,一根骨头都不许留下!
众阴蝠接到命令,井然有序地沿着八个方向盘旋着向兄弟俩俯冲而去,从上方看,就像一个旋转迷惑的万花筒。
争吵归争吵,当有外敌来袭的时候,兄弟俩的默契比什么时候都好。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佩加已经变身为一匹银色的双翼飞马,载着手握双刀的俄尔,风驰电掣般地飞越到了众蝙蝠之上。
阴蝠们不仅扑了个空,而且死伤惨重,百余只阴蝠正中断成对称的两半,血淋淋地从空中掉落下来。阴蝠首领见子孙死得如此凄惨,吱吱地悲鸣着。
原来高大魁梧的俄尔和巨大的垃圾刀并不如外表蠢笨,相反的,却是灵活无比,速度非比一般。只是在佩加飞起的那两秒钟,俄尔左右各砍出了108刀,杀阴蝠的不是刀本身,而是刀锋的煞气。
佩加的鼻孔里嗤出两团冷气,道:“你总算拿出点该有的样子了。”
“不要小看我的垃圾刀。”俄尔得意地晃荡着他的爱刀。
阴蝠首领恼羞成怒,向毒蛇首领和吸血飞蝗首领发出了邀请的次声波。不一会儿,毒蛇快活地扭动着斑驳的身体,飞蝗兴奋地颤动着翅膀和口器,跃跃欲试。
阴蝠首领最为年长,毒蛇首领和吸血飞蝗皆以它马首是瞻。
“不好,它们要一起攻来了。”佩加一向最是警觉。
俄尔握紧垃圾刀,不敢有丝毫差池。果然,阴蝠首领吱吱吱的一声令下,阴蝠、毒蛇、吸血飞蝗一窝蜂似的向着他们攻击而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状体,佩加、俄尔被包裹在中间。
血岭手下的中级恶魔莉莎拍手叫好,两把生锈的破刀而已,再怎么厉害,被如此多的毒虫合力攻击,也是分身乏术。
噼啪,噼啪,噼里啪啦,哗啦啦,噼噼啪啪,劈啪啪啪啪。
莉莎变了颜色,怎么……会?!
她精心养殖的毒虫如下雨般纷纷掉落在地上,一截截,一快快,连个完整的身子都没有。二十分钟后,地上的毒虫尸体越来越多,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而天上的球状物则越来越小,半小时后,所有的毒虫都乖乖地躺在地上了,身首异处。
“杀遍天下垃圾虫!”俄尔挥舞着爱刀欢呼。
“不要再叫了,笨蛋。”佩加埋怨地甩甩身上残余的虫尸,“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脏多臭吗,哦,我的天。”
出于战士好斗的本性,俄尔感受到莉莎身上浓烈的杀气,他停止了欢呼,问道:“这些虫子都是你养的?”
莉莎气得鼻子都歪了,恨恨道:“你杀了我的宝贝。”
佩加无不惋惜地看着莉莎,叹息道:“一个女人没事养这些东西做什么,多臭啊。”
说着,降落到了地面,变回了人形。这个女人的灵力比前面的洛丽塔差多了,他们还应付得来。
莉莎自知敌不过他们,毒虫也已经用光了,那就只有一招了。她假装与二人吵架,却暗中吸收黑色灵子,发动吸取的美杜莎之血,不多时,藏在背后的手中就凝聚出一个淡绿色的光球。乘着两人放松警惕的当儿,准确地把光球投向他们。
轰隆一声,光球爆破了,散发出浓呛的绿烟。莉莎后退到十米开外的安全地方,甚是欣喜地看着佩加和俄尔变成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们仿佛痴呆般的坐在地上,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莉莎利落地拍拍手,笑道:“两个老年痴呆的蠢蛋,就老死在这里吧,我要去找血岭大人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