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跑到虫尸遍地腥臭漫天的密林,虫尸断裂处独特的刀痕,没有错,那绝对出自俄尔的垃圾刀。以伤口新鲜的程度来看,他们两个还没有走远。可不知为什么,他俩一路留下的记号到这里就终止了,难道是奋勇杀敌后遭了魔物的暗算?
波塞冬皱了皱眉,举目四望,恰见被荒草掩盖的曲折小路边两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相对而坐,难道是高手在对峙?
“喂,那什么,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左边的老头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
右边的老头的死鱼眼费力地撇了左边的老头一眼,张了张嘴,叹息,像是想起了什么异常沉重的事情,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左边的老头有些火了,颤抖着树皮般的胳膊,拿起身边的锈刀,用刀柄敲了敲了右边的老头脑袋一记,哆嗦着只剩一颗牙的扁嘴,教训道:“你这个笨蛋,说了……说了我才是哥哥……”随即,又歪着头,疑问道:“哦,对了,为什么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呢?”
波塞冬看着两个老头身上的衣服和那对垃圾刀,立时明白了,左边的是佩加右边的是俄尔,他们肯定是受到了绿色光球的袭击。
“佩加,俄尔,我带你们找羽羽,她能让你们恢复原来的样子。”波塞冬说着走向前,一左一右拉起他们。
老佩加斜眯了波塞冬一眼,咕哝着:“请问……请问……哦……那个……”
“你想问什么?”波塞冬疑惑地看着他。
老佩加又是张了张嘴,叹息,像是想起了异常沉重的事情,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或者是他知道了和羽羽有关的什么重要的消息?波塞冬的心顿时紧绷起来,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老佩加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我……忘了。”
波塞冬的头顶冒出三道黑线,淡定,对待老人要有耐心。
老俄尔见状呵呵一笑,说道:“他得了老年痴呆,有什么事你问我吧,有这种添麻烦的弟弟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还有一个正常的,波塞冬舒了口气,微笑着问道:“俄尔,你和佩加遇到了什么,有关于羽羽的新情况吗,快告诉老爸?”
“遇到了什么啊?”老俄尔褶皱丛生的老脸焕发出了光彩,“我遇到了一个小魔女,呵呵呵……”
“哦?她有透漏什么讯息吗?”
“她啊,可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尤其是那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像温柔的波浪拂过我燃烧的心,个中滋味,哎,真是值得回味一辈子啊,呵呵呵呵。”
波塞冬眼角抽搐地看着发春中的老俄尔,他说的是洛丽塔,天哪,真是见鬼了。
老佩加冷哼了一声,死鱼眼鄙视地瞄了老俄尔一眼,抱怨道:“年轻人,他才是老年痴呆的那一个咩,一天到晚念叨着水灵灵小姑娘,也不看看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妄想着老牛吃嫩草。”
其实你也不是个正常人,波塞冬在心里暗暗地说。
“年轻人呐,你怎么瞅着这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老佩加友好地笑笑,“我跟你说咩,你可不要不相信,不要看我现在油也干得差不多了灯也快灭了,想当年,我可是神界响当当的大人物,你知道什么是物以稀为贵吗,说的就是我咩,我是神界唯一的一匹飞马,还是银鬃双翼的咩。”
无视,必须无视,绝对无视,老年痴呆的终极症状,莫名其妙的叨念。一二三,深呼吸。再来,一二三,深呼吸。
“呵呵呵呵,我可不像那个老年痴,一辈子就叨念着一个女人,男人嘛,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可是一匹威风凌凌的种马咩,把那些慕名而来的性感小母马干得嗷嗷叫,嘿嘿嘿嘿,嘶流~”
“给,擦擦口水。”波塞冬递过去一张面纸。忍耐,必须忍耐,已经走到半山腰了,还有一半的路程就要到达火山口的生命之泉了。对,幻听,都是幻听,一切都是幻听。
“可惜咩,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下面的那话儿是日用品,一夜办几个美娇娘不在话下;中年的时候,那话儿是奢侈品,一个星期来一次,改善改善疲惫的身心;老年的时候,那话儿就是个装饰品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可是人老心不老,老佩加的心永远燃烧着十八岁的烈火激情。啊,想起来了咩,我叫佩加索斯,呵呵,年轻人,我们很熟了咩,你就叫我佩加吧。”
“咩咩咩,咩什么咩,你是马,不是羊!”波塞冬实在忍无可忍,一声狂吼,响彻山林,几只鸟儿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出了鸟巢。
“这还用说咩,我可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迷死万千少女宇宙第一超级无敌美银鬃俊双翼的飞马佩加索斯咩,咩哈哈哈哈。”
波塞冬无力地垂下头,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和白痴争执只会让你更白痴。
他终于放弃了,选择了沉默。无论这两个老年痴在说什么,他全他丫的当是在放屁,空屁!
泉水淙淙,潺湲叮咚,然而美丽的背后却深藏着杀机——从波塞冬一行人踏上死亡之岛的那一刻起,水面就清晰地照影出他们的一举一动。
梅羽羽冷漠地看着他们,但额头的冷汗却泄露了心思。
他为什么要来,明明已经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再以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出现,摆出一副关心她爱护她对她余情未了的样子,这样不负责任地搅乱别人的心情很有趣吗?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把两个孩子也带来了,他想做什么,是想用柔情政策感化她吗,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在死亡之岛住下的这些日子,前世的回忆片段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梦境中,醒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什么,每当做那种梦,她总会哭泣着醒来。然而醒来时,床边总会守着一个人,那人虽然冷得像一块千年寒冰,但是总能让她感到些许的温暖。
一双冰冷的大手轻柔地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那手比汗还要冰冷。梅羽羽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刻印着十字伤痕的脸,冰雕般的英俊的脸。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自在地说道:“血岭,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怕我?”血岭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响,终于垂了下来。
梅羽羽解释道:“怎么会?我只是不习惯被异性朋友这样碰触,我……没有恶意。”
“朋友?”血岭正色道:“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梅羽羽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大概恶魔什么的都是这样的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但是,我更不要和你做敌人!绝对不要!”血岭的脸色怪异,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哦,不,是莫名其妙的魔。
“血岭,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虽然报复是件很快乐的事,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我是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梅羽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算我再怎么不幸,也没有资格夺取他人的幸福。我好像已经不是我了,我好像被什么操纵着,不停地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