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被当做一件礼物，送给伊少。”
梅羽羽安静地靠在床上，听着一脸恬静的小海坐在椅子上一边削苹果一边讲述她和天伊的故事。
“小姐可能不知道吧，伊少在北京的黑道拥有多大的势力，他继承了上一届大姐头的衣钵。我父亲只是一个殷实的商人，因为不懂行内规矩，擅自在伊少的势力范围内开了一家皮具店，所以店被砸了个稀巴烂，父亲积聚已久的小比财富也全部按照伊少的规矩充公。从此，父亲一蹶不振，整日沉溺于彩票乐透，企图有一日能中大奖，处于无奈，在音乐学院上大学的我只有夜夜于夜店迪厅赶场，赚取一点费用，支撑这个家。”
如此不堪回首的伤心事，小海说的很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和她这个当事人没有关系似的。
“后来，父亲不满足于彩票乐透之类的小赌，沉溺于伊少旗下的一家赌球网站，输了四百万，我不知道他怎么能输掉这么多，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一阵，我成为伊少名下金碧辉煌的驻站歌手，那里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收益很高。可能是由于我的嗓音比较特别吧，伊少终于注意到了我，对我产生了兴趣。那时，我真的以为他有些爱上我了，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梅羽羽不解地看着小海，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我们的声音有些像吗，虽然我的音色更细嫩了些，但是细细听来，还是有很大的相似度的。小姐，你知道吗，伊少的情妇们都不是很漂亮。但她们都有某一样特质，或者是眼睛，或者是鼻子，或者是嘴巴，或者是脸型，都和伊少床头相框里那个丑姑娘很相似，伊少的女人们，根本就是一副拼图，而我，则是那个拼图发出的声音。”
梅羽羽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震惊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原来阿弟存的竟然是这样的心思，原来天伊一直喜欢的是她，那个丑陋无比的她，那个性格扭曲的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她。
“不知怎么的，父亲竟然得知了我和伊少的暧昧关系，在伊少生日那天，把我作为一件礼物，送给了伊少，他欠下的四百万，也就不了了之。就算被利用了又怎样，至少，我可以做伊少的女人，我爱他，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深深地陷了进去。那一晚，伊少彻底打破了我作为一个少女对心爱男人的期冀，他狠狠地占有了我，粗鲁而残暴，就像对着一件厌恶下作的东西。玩事后，他宣布，我只是他的附属品，他的一件小玩意儿，他想怎么就怎么。”
梅羽羽听得心惊胆战，她满脸地不相信，问道：“天伊，他不是这样一个人，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他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孩子，他怎么能够这样伤害你？”
“呵呵，小姐，你和伊少一起生活了十五年都没有发现他的本性，由此可见其心机之深远了。伊少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圣洁的，是不可玷污的，他不希望你接触到他黑暗的一面。请你一定要理解伊少，他……只是太爱你了，请你不要遗弃他。”
“小海，你真的很了解天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才是他的良人。”梅羽羽解释道，“我已经有丈夫了，虽然……但波塞冬他毕竟是我的丈夫。”
“有丈夫了又怎样，结婚了可以再离婚，伊少他不会介意的。小姐你貌若无盐的时候，在伊少的心中，就已经无可替代了，跟何况现在有了倾国倾城的姿色。小海命中注定只是伊少生命中的过客，所以我，至少希望他能够幸福。”
皮削完了，小海把苹果递到梅羽羽面前，声音清洌如泉：“只要伊少幸福了，小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遗憾了。”一只大手从空中伸过来，抢走已经削好的苹果，放在嘴边“咔嚓咔嚓”两口，就咬了大半，“唔，味道真不错。”
“波塞冬——”梅羽羽的额头上冒出三道黑线，“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明明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咔嚓咔嚓”，转瞬间，可怜的苹果只剩下了核。波塞冬笑眯眯地指着大开的窗户，道：“那儿。”
随即，苹果核沿着一个华丽的抛物线落到了可爱狗狗垃圾箱里。命中。
“这里不欢迎你。”梅羽羽不悦地把头扭到另一边。
可恶，这个杀千刀的，狠狠地伤了她的心，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说说笑笑，难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感受吗？
“你生气了啊。”波塞冬委屈地扁扁嘴，“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他竟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不要再挑战她的忍耐力了。梅羽羽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口怨气就快冲出口来。
空气里凝聚着窒息的宁静，谁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古怪地响起。
“呶，给你。”一个貌似苹果的东西出现在梅羽羽的眼前，“我赔你一个，老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梅羽羽接过那只奇怪的东西，削去了一半的果肉，坑坑洼洼得失去了圆润的形状，这个奇丑无比的东西……应该可以称之为苹果吧。
火气熄了大半截，梅羽羽把丑东西放在嘴里，“咔嚓”，嗯，味道确实不错。
波塞冬见她吃了，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道：“我第一次削苹果呢，当然要削给老婆吃吃。”
梅羽羽没有说话，有一丝叫做阳光的东西射入了她心中某个阴暗的角落，暖暖的。
“老婆我爱你。”波塞冬不顾小海在场，毫不顾忌地宣誓着，嘴角扯出一朵大大的笑容。
梅羽羽依然不语，在她看来，“我爱你”三个字，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一点意义也没有。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
“老婆你爱我吗？”某人笑眯眯地凑过来。
“不爱！”她狠狠地回绝着，心里感到一阵畅快。
某人失落地“哦”了一声，又不死心地蹭过来，道：“老公让老婆不开心了，所以老婆不爱老公。只要老婆再次开心了，就会爱老公了。”
他在说绕口令吗？
算了，就让他自说自吧。她，又有些困了呢。
不知为什么，这一觉，出奇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