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守在梅羽羽的床边，眯着笑眼，面容安详。小海识相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苦恋的情人。
轻轻地关上房门，小海看到天伊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她恭敬地叫了一声“伊少”。
“他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呢？”仿佛吃了十斤炸药般，天伊的绅士风度消失无踪。
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那个叫梅羽羽的女孩。小海面色苍白，感觉内脏仿佛都疼得裂开了，哑着嗓子回道：“小姐睡着了，波塞冬先生陪着她……”
天伊低着嗓子喝道：“你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你不应该出来的！”
心好疼，疼得说不出话来。呵呵，如此盛怒之下，他都能压抑着自己不吵到梅羽羽的睡眠，这该是怎样的一份疼宠。
天伊用手卡住小海的脖子，微微收紧，嘴角溢出一丝残忍的微笑，道：“不说话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学会违背我的命令，小猫儿，你不乖了。”
好疼，喘不过气来，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天伊眼神一黯，道：“哭？我最讨厌女人哭了。”
小海抬起血色尽失的脸，忍住喉咙的剧痛，艰难地问道：“伊少……可曾把小海放在……心上？”
“……没有。”天伊的声音冷得恍若千年寒冰。
小海笑得凄凉，道：“我……早知你会怎么回答的。”
“那为什么还要问？”天伊困惑。
小海闭上失落的眸子，道：“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天伊冷哼道：“女人真无聊。”
“难道……小海……就不能让伊少……有一点儿的心怜吗？”她声音清洌，仿佛瓷器破碎的声音。
看，她的爱情何其卑微，甚至向心爱的男人乞求怜爱。
“没有。”天伊心烦地把小海甩到一边的沙发上，面色阴沉道，“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只会让我心生厌烦。小猫儿，你可知道，泪水不是用来乞求怜爱，而是用来喜极而泣的。”
“喜极而泣？”小海咳嗽着，轻轻按摩着已经安全的脖子，道，“在我的生命里，何曾有过喜？”
“这就是你和阿姐的差距。”说到梅羽羽，天伊的冷酷褪去，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她受过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却从来不在人前哭泣，以他人的怜悯为耻。她那么倔强，倔强得让人好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保护她。”
小海笑了，是一种自暴自弃的笑，道：“可是伊少，小姐爱的人……不是你。”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爱着她就好了。”天伊不以为意，陷入了回忆，“我难以忘记她那时的样子。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讨厌她，打她骂她，想方设法地羞辱她。可是，我的阿姐，却从来没有哭，不卑不亢，一直辛苦地忍耐着，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坚强的女孩子。她好美，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她奇丑无比，但是外表的一层皮囊怎么可能掩饰地了她内心的光华。七岁，我就爱上她了，爱了很久。”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的罗曼史。”小海的口吻也突然强硬起来，“你是想变相羞辱我吗？”
天伊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因为我高兴，我喜欢说给谁听就说给谁听，你——不过是我的一件小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评定主人的行为。”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绝对不可以忍，比如，涉及到尊严，涉及到心……
“天伊！”小海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高出了八度，愤怒道，“我也是个人，请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
天伊好笑地看着她，太出乎意料了，乖巧地猫儿怎么也撒起泼来，他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这个小女人了。
“你还没有资格直呼我的名字。”天伊不屑道，“你更没有资格跟我谈尊严，你只是……”
“不要说了！”她不想听，不想听他说下去。
“你只是我花了四百万买来的女人。”天伊笑得很温柔，却冷得刺骨，“世上人，无非嫖客与妓女，你就是我的妓女。妓女可以直呼金主的姓名吗？妓女还有尊严可言吗？”
不，她不可以仍由他侮辱下去，她需要反击，一味的忍耐是懦弱。
“好啊，伊少，你说世上人无非嫖客与妓女，那么，小姐呢，小姐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天伊比女人还要美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冷哼道：“小猫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真是不招人喜欢。”
小海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小海何曾招过伊少的喜欢，顺从抑或是反抗，又有什么差别，你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海不想再做无谓地争执，和心爱的男人讨论这种问题简直就是自残。她转身就走，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嘭”得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仰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她的手还在颤抖。
“其实，小海姐姐刚刚很害怕吧。”小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跳到了床上。
看着这个躺在她身边笑得很刺眼的孩子，小海的脊背一阵寒凉，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你会读心术，是真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美笑得很甜，甜得天真，甜得危险，“我知道小海姐姐所有的事，小美什么都知道的哦。”
“知道就知道吧。”小海很累，心疲惫得一塌糊涂，瞥了小美一眼，叹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爱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吧。”
笑容在嘴边僵住了，小美愣住了，问道：“你还是人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海不悦，“怎么，连你一个小孩子也看不起我吗？”
小美瞪着漆黑的眼珠，正色道：“人类不是最怕自己的心思被窥破吗？为什么你不怕？为什么？”
小海清透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叹道：“我的心思，还有谁不知道，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干系。”
“难道你不想得到天伊。”脆生生的嗓音说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话。
小海诧异地睇了小美一眼，顿生警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青龙帮派来的卧底吗？真是有新意，训练处这么小的细作，不简单啊。”
小美皱了皱光洁的眉头，道：“小海姐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小美只是看不惯，你这么爱他，他却……”
小海瞪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这个孩子，处处透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