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子如画,广阔的天幕黑绒般覆于皇城之颠,夜色已深了。
慈元殿内灯火通明,梦幻的丝帐层层低垂,两具纠缠的身体极尽所能地纠缠着。男人挺着健壮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贯穿,使得女人挺起盈满的丰盈颤动着,喉间溢出一声又一声柔媚的娇吟。
帐外服侍的众人面上木然,他们早已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皇上夜游慈元殿,随兴宠幸相中了的妃嫔,只是顺理成章之事。
外间的榻上,一个绿衣宫女正拿着碗大的藤萝,细心地从地上捡起散落的棋子。方才那两人情不自禁,从棋盘边上便直接抱到了床上,只可怜了粒粒都价值连城的云子棋们落了一地,所幸似乎并无崩坏。
耳旁吟哦之声不断,但她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将棋子们一个个捡起,小心擦拭干净,这才放入藤萝之中。
当她收起最后一枚白子的时候,里屋传出男人畅快的一声低吼,和女人极致的吟叫,两人呼呼地喘着气,安静了下来。
“皇上,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您不如就留在……”
“摆驾。”
女人撒娇的话语还未说完,起床的声音已然传来,男人冷冷地道。
“皇上——”
床上的女子似乎还想挽留,但马上又噤了声,再没有说什么了。
绿衣宫女眼中一闪,将藤萝的盖子合上,放回榻中央的矮桌上,转头望向只隔一扇镂空云纱屏风的里屋。
里面数人正忙而有序地为中间站着的男子更衣,纱帐朦胧,各人的面孔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不一会儿,摆驾之声响起,他们连同从刚刚侍寝完的女人一并,簇拥着他往外头走来。
屏风跟前一闪,一身黑红的他已然走到厅前。一瞬间的四目相接,她的身体震了震,惊觉自己方才望出了神,赶忙垂下眼去,跪到地上,额头贴地。
厅中一时沉寂,然后,刘公公的声音响起——
“大胆宫人,连规矩都不懂么?”
“奴婢知错,”绿衣宫女马上伸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奴婢愿意受罚。”说完,马上又扇了两下,紧接着,又扇了两下,下手并没有半点留情。
噼啪的声音在厅中响着,十分刺耳。
“皇上……”他旁边身着绸缎的女子赶紧跪下求情,“是臣妾管教不力,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她一回罢。”
他淡淡看了女子一眼,道:“既然柳婕妤这样求情了,那就算了。”说完,抬了云履往屋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
柳婕妤直等到那黑红色的身影走出门外,才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将仍跪在地上的绿衣宫女扶了起来,关切地问:“子衿,还好么?对不起,都是姐姐没能好好保护你……”说完,眼中竟滚下泪来。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是子衿自己不小心。”她温柔地伸手拥紧了柳婕妤,“姐姐,不要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柳婕妤伏在她的肩上,喃喃地道:“子衿,你说,这一次会不会能够怀上龙种了呢?还是……我们再想想,下一次能怎么再将皇上引到这儿来?”
“姐姐,今夜还是先好好歇息吧,”她轻轻地道,“心宽则万事成,说不定这次之后,就不必再烦心了。”
“嗯,嗯……!”
揽着她颈脖的手臂再一次收紧了,肩上湿湿的感觉传来,她却禁不住垂了眼帘,暗暗在心底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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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春色无边,红色的高墙处处透着融融暖意。
绿衣的她走到御花园的中心,左右看看无人,便小心地提了裙子,踩到花草之间去。绕过假山,是一片融融的绿茵,底下青草如垫子一般柔软舒适,面对一大片无人的湖面,后面就是宫强。
她舒心地一笑,放心地在水边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展开,露出一角糕饼,掰了扔到水中,水面立时一阵水花激起,水底的鱼儿们争食起来。
“柳子衿,你果然来这里了。”
身后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预警地响起,比山涧底处的水声更动听,却将她惊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急落荒而逃,手臂已被人一把拽住,身子簌尔坠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龙涎香的气息迎面扑来,她慌乱的抬头道:“不要这样。”
“不要?”眼前那双深如夜空的眼眸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往往就是‘要’的意思,朕没说错吧?”
她脸上一白,侧脸避过他一亲芳泽的俯首,真发了狠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伸手一把擒住她的下颌,并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然而视线自她稍显红肿的脸上掠过,却惋惜地叹了口气:“真可惜了这样细致的脸庞,竟被打得这样惨。看来昨夜朕有点太心狠了。”
她挣扎不过,只得避开了眼,沉默地望向湖中某处,咬紧了牙关道:“……不要逼我。”那双闪烁的水眸中透出一股决然之意,她并不是开玩笑的。
他听了却笑起来:“敢在朕面前这样狂妄的人,偌大的天下除了母后,恐怕就只有你这个小妖精了。也罢,朕说过绝不勉强你,一定信守诺言。”
说完,果然放开了她。
她心跳得如撞鼓一般,身子一自由便想着夺路而逃,但是他不依不饶地硬拽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朕今日心情不好,陪朕坐一坐。”
她的眼中闪烁不定,偷了空儿还是在设法往旁边溜了去:“以我的身份,这样是犯上。”
“这是朕的旨意,何来犯上之说?即便犯了,也只是犯了你心里的上,”他不以为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道,“只要你好好地陪朕在这里静静地坐会儿,朕等一下会让你好好地走。”
她听了这句话,终于安静下来,在他身边沉默地坐着。
他望着那一湖秋水出神半晌,突地叹了口气道:“子衿,用你的脑瓜子替朕想一想,如果一人在朝中德高望重,却不慎遭奸人怂恿,上奏了诬陷忠良的折子,要怎样才能保住忠良,惩治奸人,又至于牵连到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