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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子头戴平顶黑介幘,坠下明珠袖带,身着九龙绛纱袍,皁缘中衣,玄色方心曲领,深红蔽膝,靴子上也纹着双龙戏珠。冠冕下,一张绝世倾城的面孔含着冷傲之气,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他就是他,那个她一起长大,分享过无数欢笑烦恼的那个俊朗男子,也是这个盛世天朝的皇帝——赵玉昇。

赵玉昇却没有看着柳子衿,他入殿之后便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的母后。母子俩沉默地对峙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大殿之中沉寂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终于,太后才徐徐地开了口:“皇上这么急来显阳殿,是有什么话要对哀家说吗?”

“母后,朕有些家里的话想要说。这么多人在,不方便。”赵玉昇冷冷地道。

“你们都下去。”于是,太后对左右说。

赵玉臻暗暗给柳子衿打了个颜色,她立时会意过来,虽然心中有点不舍,但仍听话地跟上他的脚步,想要混在那些人之中开溜。

不想,太后却一下叫住了他们:“庆王世子和世子妃乃自家人,不必回避。”两人无奈,只得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赵玉昇听到“世子妃”这三个字,那双漂亮如狐妖一般的眼睛陡然朝柳子衿的方向转了过来,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深深的依恋。

四目相接,柳子衿的心差一点儿没跳到胸口外边来,某种纠结的感觉突地放大了,呼吸重得几乎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那短短一瞬的对视,虽没有一言一语,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是的,她当然明白他眼底的意思。他在后悔自己安排的计划不够完美,让她好端端地嫁入了庆王府。如今,他该也从她的眼中读懂了她这些天来的遭遇,知道她在庆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怕,这些都更加深了他心底的自责。

只是,这一切若都只是命中注定,她并不想要去责怪任何人。对她来说,天下并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不该嫁的人,唯一牵挂的只是姐姐柳青青的安危快乐。赵玉昇……他有好好地遵守他对她的诺言,照顾好柳青青么?

“原来今日是三朝回门,朕差点儿给忘了,”下一刻,赵玉昇已十分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微笑着对赵玉臻点点头道,“玉臻,恭喜了。”

虽然赵玉昇面上的的确确是笑着,赵玉臻却暗自纳闷——这个皇帝堂哥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象是要杀人一般地凶?

“谢皇上。”

他面上微白,跪下谢恩,自然……满腹疑虑。柳子衿见状,夫纲妇随,赶忙陪着他一并跪下。

“不必这样多礼,都起来吧,”赵玉昇应付过赵玉臻,又转向太后道,“母后,您确定要他们留在这里?”

“哀家已经说了,他们不是外人,还是……皇上要见外呢?”太后坐在椅子上,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

“既然如此,好!”赵玉昇面上一沉,冷声道,“母后,朕已经听说那件事了。”

“听说哪件事了?”太后扬了扬眉,“哀家不明白。”

“母后暗中表态支持江南各州挪用官库钱财,在黄河沿岸修筑堤坝一事,”赵玉昇一字一句地道,“挪用官库乃死罪,如果母后一意孤行,朕只有秉公办事,届时即使连累无辜,也无法网开一面。”

“皇上何出此言?”太后扬起了脸道,“莫说哀家根本没有这样做,即使真的这样做了,黄河连年泛滥,若不尽快修建强而可靠的护堤,则百姓连年要遭此浩劫,如此下去必将民怨滔天,国将不国了。”

“修筑堤坝乃百年大计,岂是打开几个州府的官库即可解决之事?钱财的流向与工程的规划,若没有几年甚至上十年的规划和筹备,决不可能。母后这样做,只会白白让赋税所得流入腐败官员之手,助他们中饱私囊罢了,对缓和历年灾情毫无帮助。”

太后听了冷哼一声道:“哀家这就不明白了,皇上不是一直在主张打击朝廷的不正风气,前后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么,现在还哪来那么多的腐败官员?若还有那么多的话,岂不是说明皇上这一年来都只是白费气力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拨款来维持那一套新的官员任用制度?”

柳子衿自问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但此时也隐隐觉得不妙了——皇上和太后因为政见不合而争执,这种事哪里是她这样的外人该听的?即使是赵玉臻,恐怕也不太适合留在这里。

她偷偷看一眼赵玉臻,发现他脸色苍白,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此时,赵玉昇明显地恼了起来:“母后怎么还不明白?严打腐败绝非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若腐败已根除,则不需再有顾虑,也自然无需再行严打,然而现在正是因为腐败未除,所以若贸然打开官库,必然会有无谓的损失!”

“皇上不就是担心,钱被用到不合适的地方了么?这个很好办!”太后突然一声喝道,“庆王世子!”

正在一旁心烦的赵玉臻吃了一惊,只得应道:“……臣在。”

另外三人的视线,霎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太后接着问道:“听说三年前你曾经随庆王到江南巡视,微服私访不下三个月的时间,想必对江南一带的水情和州府管理状况十分了解吧?”

赵玉臻眼中微微一沉,终于明白为何太后会执意让自己留下来了。他十分小心地应道:“臣不敢当。都已是三年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时臣仍年少,只是一路游玩而已。”

“哀家倒是听说当时你自己沿着黄河河岸走访了各地的水情与官情,为庆王绘出了一幅详尽的水情图,后来庆王正是凭着它在朝堂上说服了先帝,令其终于认真地开始考虑根治黄河水患一事的呢。”

太后的话,令赵玉臻愈发地有种汗颜的感觉:“……那水情图是父王寻访了好几个月的辛苦结晶,臣不敢乱往自己的头上领功。”

太后略有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即使如此,你随着庆王走遍了黄河沿岸也是事实,如果哀家举荐你为御史大夫府官员,专门在黄河一带微服私访,专治治水不利的官员,你可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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