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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柑子色宫装的女子,生得一副清秀端庄的模样,没有凤无双的妩媚动人,也没有沈盈辛的绝代风华,放在人群里,该算是平凡无奇了。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最早晋封为妃的。

除了位居六宫之首的周皇后,在整个后宫之中来说,她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盈辛怔了半晌,转过头来,恰看见这身着柑子色宫装的女子正款款地走进殿来,不由地暗拢起心中的烦郁,露出了些些笑意。

款款而来的女子,看着她露出的绝美笑颜,却似乎并无其他人初见她时那般惊讶,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礼貌地回应。

与司徒如风一起走至殿中央盈辛所站位置的旁边,女子将怀中的小男孩放下,倾身一福,行了一礼:“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如风也随着她一并行礼,单膝跪地:“微臣司徒如风,奉命接容妃娘娘赴宴,恭请皇上圣安!”

“好,好,好!快快平身!”

此时的凌璿,脸上漾着如微风般的笑颜,看起来极为儒雅,也极为温和,完全没有半分之前面对周皇后时所表现出的暴戾之气,只是一脸和蔼地吩咐道:“去,给容妃设座!”

“奴才遵命!”

一旁的小太监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又抬上一张雕刻精细的红木座椅,放在皇后的主位旁。

“臣妾谢皇上赐座。”

女子稍稍施礼谢恩,然后便牵着那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缓缓地踏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三级白玉台阶,一步一步,走至红木椅前,安然坐下,神情淡然。

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隐现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平和,看在盈辛眼里,却是颇为惊讶。

这女子对皇后都不必行礼,而且座位也是设在主位一侧,想来她在宫中的地位应该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只是为什么,皇上看这女子的眼神,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呢?

司徒如风入座之后,盈辛抬首望了望凌璿,却发现当他望着那女子时,眼神里竟流露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黯然。

“来,来,来!朕的皇儿,快到父皇这来。”

当凌璿看着那小皇子走上台阶之后,脸上稍稍闪现的黯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转而换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容:“哟,朕的泽儿又长高了不少啦!来,快叫叫父皇,让父皇听听泽儿的声音……”

说着,便跨出了两步,伸出手来,作势要抱那小娃。

谁知,那白嫩的小男孩丝毫也不给他面子,见着他一靠近,竟“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往他母妃怀里钻。

满朝大臣见此情景,莫不诧然,沉默观望。

凌璿的面子倒是挂不住了,只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容妃宽慰小皇子:“泽儿乖,不哭不哭哦……泽儿不是说长大还要带兵打仗吗?男子汉带兵打仗怎么还能哭鼻子呢?乖呐……”

柔荑轻抚着男孩儿的背,女子柔声地说着逗弄孩子的话,一副慈母的样子。

她自进得殿中以来,那一直维持着的平静面容,终于在面对孩子时有了些许松动,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发自肺腑的真心笑颜。

小男孩听得女子的哄劝,也总算是渐渐收了哭声,但是却还是只一味地粘着他母妃,奶声奶气地叫唤:“母妃……”

女子闻声而笑,愈发地抱紧了孩子,也不顾其他人仍在场,便自顾自地与孩子嬉闹起来。

“泽儿倒是粘你,与朕倒是生疏得很了……”

凌璿看着眼前的情景,似乎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说出的话也带了一股子酸味:“看来再过几日,怕是连他父皇是谁也该不记得了吧……”

听不出埋怨,但是却让人觉得这话里面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所以凌璿话刚出口,便引得了殿中众人一阵低呼出声。

容妃听着他如此说,神情也极为不自然了,只柔声道:“皇上息怒,泽儿许是太久没见着皇上了,所以才会有点怕生,隔一会便好了……”低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又轻声劝说:“泽儿,快去你父皇那儿,快去……让你父皇看看……”

然而那小皇子哪里肯这么乖乖听话?

听着他母妃这样一说,当即又摆出一副要哭的模样,嘴巴抿得死紧,一双清澈的眸子只凝望着容妃,看起来倒是显得极为可怜了。

“罢了,罢了!”

凌璿见着他们这样子,似乎是恼了,连声音也不禁沉了下来,显出了几分阴郁,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只道:“到底不是朕亲生的儿子,又怎会与朕亲近呢?朕看若是遇上他的亲生父亲,倒也不和像和朕这般陌生了吧……”

平缓的声音,却如掷地惊雷,直让人觉得耳边一声巨响,半晌回不过神来。

满殿的朝臣无不面露讶色,神情恍若雷击,就是连分居大殿两侧文臣和武将首位的薛采和司徒如风,也是一脸惊讶,一时失神。而仍站在殿中央的盈辛,那更是已诧然到无法形容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因着凌璿的这一句话,而齐刷刷地望向主位一旁的容妃。

“怎么,朕的爱妃难道认为朕说错了不成?”凌璿声音低沉,双眼冷然地看着身旁那身穿一袭柑子色宫装的女子,神色却是显得平淡无波,完全没有其他人那般的惊诧。

他只是直直地瞅着跟前的女子,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仿佛是知道其他人必定会接着开口似的,嘴角竟扬起了些些嘲弄的笑意。

果然,他的话音才落,已经有声音响起。

“皇上……”

说话的是已经许久没有做声的周皇后:“皇上这话若是传出去,可真算是天大的笑话了,还望皇上慎言呐!”

她的声音刻意地压低了,只维持在足以让凌璿听见的音量,很明显是不想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凌璿本来正望着容妃,此时忽而听得耳边有周皇后的声音传来,只当她是不怀好意,正欲出声讥讽,转过头来,却见她一脸的关切,于是便也收了差点便要说出口的讽语,只冷哼了一声,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旋即又将目光停驻在容妃身上。

“爱妃莫非今儿个哑了不成?还是说,听不懂朕刚刚说的话?”

起先的声音貌似很还平稳,听不出半分的情绪,但是说到后面,话锋一转,众人这才知道他们一向性情温和的皇上已然怒了:“你若真是无话可说,那朕便当你是默认了!来人啊,替朕将她拿下!”

他的语气沉定而释然,是一个向来决断的人难得犹豫后重下的决心,如同利刃断金一般,话出口似乎便再无更改。

而那声音显现出的少有的激动,更让人直觉得他其实是已压抑憋忍了许久之后,才忍无可忍地爆发,听起来倒颇令人感慨怆然。

只是,感慨怆然之后,仍是有人阻止了他的命令。

“皇上且慢,请容末将一言。”司徒如风自惊撼之中回过神来,恰听见凌璿吩咐左右将容妃拿下,不禁出声制止。

“司徒爱卿想要替她求情?”

温和的脸上,说不尽的阴鸷,直让人觉得陌生。

凌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司徒如风,脸色虽然仍是不太好,但是在面对他时,语气倒也不似之前那般阴沉了,听起来还算是平和。

毕竟,因着这容妃一事,再斥责司徒如风,对于他来说,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在这大殿之上,他先是向周氏父子显了威严,当众喝斥了皇后,继而又欲逼薛采就范,令薛采心中渐生暗隙,如今若是再斥责司徒如风,便是太过分了,只怕威信树不成,到时候还恐会失了人心的。

这样想着,渐渐地连脸色也不禁缓和了些,不再阴鸷了。

司徒如风望着皇上,看见他面色稍稍平和,心中只当是他心绪已平复了下来,于是沉声道:“末将以为,皇上说小皇子不是亲生一事,太过武断,应该先查验清楚,再三思而行才是。”

他本是武将,说话做事自是没有薛采那般细腻的心思,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丝毫不觉得这番话其实有着大不敬之嫌。

当着满朝重臣,指责皇上武断,这与当众指责皇上是个昏君有何区别?

司徒如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但是薛采却是已注意到了。

然而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他所关注的,只有仍站在大殿中央的那名女子。

他的盈辛,可会理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看着殿中的盈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主位之上的几人,薛采心里倒是颇有些担心了。

有些后悔,后悔今日实是不该让她以丁香之名进宫奏琴的。

尤其是在看见她的神情之后,他更是心中惊悸,后悔不已了。

为什么,在面对这宫廷之中不见鲜血,却阴谋重重的场面时,她竟没有一点害怕,反而还有种怡然的神色呢?

是他看错了吗?

可是她嘴角边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别人可能看错,他又怎么会看错?

凝视着殿中央女子熟悉的面容,盯着女子脸上隐现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刻,薛采竟感觉自己的心中无端生出了一股恐惧与害怕。

那种莫名而起的惊恐,生生扰乱了他的心绪,令他忽然之间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冥冥之中,似有什么令他视若生命的东西正在悄悄远去,而他却无力阻止。有那么一瞬不能自已的失神,薛采怔了片刻,然后才觉好像有横波翻涌的深沉恐惧席卷了他的心一般,令他喘息维艰……

勤政殿宽阔的屋顶。

精致的飞檐勾住了浓稠的夜色,檐下铁马发出叮铃的声响,平静悠然。

一黑一白两个老者站在漆黑的屋顶上,却似如履平地一般,丝毫不见他们有半分的畏惧。只是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们二人的脸上,此刻竟是神情凝重,严肃非常。

“糟了,糟了!这女娃的魔性,居然历尽了五百年还未除尽呐!”隔了一会,白衣老者显然是忍不住了,终于率先开口。

他面上的忧色明显,令人不禁觉得似有大事发生一般。

黑衣老者闻言亦是一声长叹:“唉……当年她曾立下血誓,誓言生生世世均要负她之人血债血偿,如今看来,这一世,怕是又将如五百年前一样了……”

五百年前,那生灵涂炭的一幕幕,如今再次忆起,仍是让他忍不住地唏嘘。

一己之怨,祸及苍生,苍生何其无辜!

白衣老人透过屋顶掀开的一片琉璃瓦大小的空当,观望了一下殿中的情况,再抬起头望向黑衣老者时,也是忍不住地摇头:“她对权势的渴望历尽了五百多年仍不曾削减,如今看来,只怕到时候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她体内沉睡多年的魔性便会苏醒了……”

“唉……当日我特地为她除去了心中怨念,便是想消除她心中多年来的怨恨,却不成想今日……”黑衣老者无奈地叹道,言语间早失去了平时玩世不恭的那份风采。

“看来一切真是天注定,半点由不得人了。”

白衣老者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神情漠然地道:“你看这寂寂暗夜,繁星无数,命局无数,个个都在掌控之中,却真是唯独少了他们的命局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极向离明命格一旦遇上朗夜巨耀命格,原本命中注定的命局便会被悄然改变,而从今往后,谁都已无法预知他们命运的走向以及最终的结局了。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的生老病死,吉凶祸福,从他们相遇开始,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原本命中注定的命局轨道,转而陷入到了另外一种未知的命局当中了……”黑衣老者思及那夜看见的两颗如白虹耀日一般的璀璨星辰,不禁一阵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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