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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无星无月,映照大地的是各家各户门廊上悬挂的灯笼。

矗立于京城长街街尾的极负盛名的烟雨楼,此时也已陷入了浓稠的夜色中,散发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息。

临近天黑的时候,薛采与万俟婉才走进这在邶莫帝都极有名的食肆。

刚进门,店里的掌柜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相爷,二楼设好筵席多时了,王爷特命小的在此恭候相爷。”

恭敬的态度,掩饰不了话里的颤音,烟雨楼的掌柜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相爷,他打从心底地感到害怕。仅仅只是直面相迎,他已感觉到后背冷汗涔涔了。

薛采微眯着眼,看了看他,如朗星般璀璨的星眸中透出一股慑人的威仪,点点头,语气颇显淡漠:“前边领路。”

“是,相爷。请相爷随小的来。”

如蒙大赦一般地点头哈腰,掌柜悄悄抹了抹额头流下的冷汗,只觉整个背心都已被凉意侵袭,刺骨的冷。转过身,极为有礼地让出一条道,小心翼翼地侧身,引路,上楼。

烟雨楼的布局,较邶莫的其他食肆而言,略显不同。

在一楼的大厅里,抬头往上看,是看不见楼上的人的。只能看见一幅一幅排列有序的极美,极精致的水墨画。总共是十八幅,围绕成一个扇形,正对着烟雨楼的大厅门口。

那些画比起平常的画来,要大上很多,一幅画便有一扇五尺见宽的窗子那么大。

画上面有的画的是山水,有的画的是美人,每一幅不论从笔法,抑或是从画风来看,都各具特色,无一雷同。凡是懂画之人,只需稍稍看上两眼,便可知道,其实这些幅画,每一幅,皆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画中极品。

然而,烟雨楼之所以能成为邶莫帝都最负盛名的食肆,却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十八幅名贵的画。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在这些画的背后所暗藏的玄机。

十八幅画,其实也是十八间布局精妙的雅座。

邶莫的达官显贵,平日里之所以最爱上烟雨楼来,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在这烟雨楼二楼的雅座里,只需透过那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画,就可将楼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十八幅极美极精致的名画,就像是十八道屏障一般,将楼上与楼下隔绝开来。

凌璟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看着薛采缓步踏上台阶,面无表情。

这一间雅间位于整个二楼的正中央,恰对着烟雨楼大厅的正门口,不偏不倚,足以让他窥看楼下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纳入眼底。

转过头,看向同样坐在雅间里的其他人之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扬起了笑。

雅间里坐着的客人,有很多是朝廷里身居显位的重臣高官,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官场特有的官气。除了这些人之外,便是一些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名流富绅。

这些人一个一个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扬的,但是今日到了这里,却是都显得谦卑的很了,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凌璟一眼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特地为薛采留出的座位旁,嘴角愈发的上扬。

薛采的座位旁,此时坐着的,正是先薛采一步到达烟雨楼的盈辛。

如同刚刚才来的薛采一样,她之前一进烟雨楼的大门,便被那店里的掌柜给请了上来,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凌璟看了看盈辛,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她身旁坐着的一个身形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笑问道:“张老板,听说今年秋天粮食大丰收了,你家的大米生意好吗?”

那富态的中年人显然不曾料到凌璟会忽然开口问自己,神情明显一愣,然后才维诺道:“多谢王爷关心了。只是今年虽然是丰收之年,但是大米生意却是不好做的。”

“哦?!”凌璟闻言,高挑起浓眉,状似不解地问:“按道理说,这民以食为天,粮食生意比较其他生意来,该是要好得多才是,怎么张老板却说生意不好做了?”

“唉……王爷有所不知了。”

张老板听着他这么一说,不由地叹了口气,望了坐于身旁的盈辛一眼,这才道:“这邶莫帝都甚至乃至邶莫天下三分之二的米业,以往其实都是由邶莫首富沈家所掌控的。大米的进价和经过我们这些个二道米商的价格,以及最后卖出的价格,一直以来都是由沈家定下的。这么多年以来,因着沈家的威望,这大米生意也算是平平稳稳,稳赚不赔的,只不过最近……唉……”

像是有什么顾忌,张老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盈辛听见他话里提及自己家,正听得入神,忽然闻得他一声长叹,不由疑惑地抬头望他。

凌璟在一旁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因为沈家二老……”

“相爷,里面请!”

张老板话没有说完,门外掌柜的声音已经响起,生生地截断了他的话。

众人站起身来,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恰看见温润如玉,薄唇勾笑的薛采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位蒙着白纱的妙龄女子,不禁都怔了怔。

一室之内,唯有凌璟与盈辛表现得颇为淡然。

看见薛采走进来,凌璟笑脸相迎:“相爷终于来了,小王在此久候了。”

薛采亦笑:“王爷太客气了。”

目光扫过盈辛的时候,停了两秒,也未有其他表示,只是一脸的温和,如同以往。

盈辛本来心中正想着刚才张老板未说完的话,有些心不在焉,被他这一扫,险些乱了心神,立即低下了头去。

其他人眼见凌璟开了口,忙不迭地跟着附和。

“薛相好久不见了……”

“相爷好……”

“见过薛相……”

“……”

薛采温和地笑,微微颔首,一一回礼。

凌璟在一旁意味深长地道:“相爷的人缘真是好呐!今日明明是小王宴请各位,但是看起来,相爷倒更像是主角了啊……”

众人闻言,均是一震,面色复杂,只觉进退两难,倏地噤声。

气氛忽然之间显得有点诡异,整个雅间陡然沉寂了下来。

薛采也不恼,一双带笑的眸子,直直地瞧着凌璟,也不多说什么。

凌璟轻咳了两声,缓了缓略显尴尬的气氛,复而又淡笑地道:“相爷请上坐。”

薛采也回得有礼:“多谢王爷。”

两人本来在众人眼中都是温和儒雅之人,但是此刻却均给人一种犀利之感,完全失了往日的平滑,令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不禁都在暗暗思忖着这局面,全部都是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地掉以轻心。

一边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天子身边的第一信臣襄亲王。

一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权,性子诡谲的权相。

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他们所得罪不起的,他们又怎会不明白?

直待凌璟与薛采均已入坐,盈辛与蒙着面的婉儿也已坐好,在场的其他朝臣富绅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整个雅间里安静得有点吓人,这些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朝臣富商,如今却是一个比一个显得乖顺,完全没了往日的气势。

凌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纳入眼底,而后才看向薛采,淡笑着道:“小王听皇兄说,最近薛相身体略有不适,所以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上朝了,不知相爷近来身子可好了些?”

两个多月没有上朝,潜台词便是提醒薛采,距离三个月的期限,时间已经不多了。

薛采哪里会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轻轻地扯唇,温然一笑,声音沉稳:“多谢八王爷关心了。薛某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了,想来再休息月余,应该也就差不多……”

后天要去株洲,所以明天会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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