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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一切均如舒嬛所料,半分都没有偏差。

楼下的刺客,不过只是为了制造混乱而安排的。

真正的杀招,正像她所说,是趁着混乱潜入隔壁雅间的其他人。

薛采睨视着眼前的女子,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有点太过聪敏了。

然而,女子太过聪敏,却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很多事情,你不该知道的。知道多了,对你并没有好处。”沉默了许久之后,薛采忽然说。

他的脸色看起来阴沉了些,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了,所以有些不悦。

女子闻言,也不马上答话,却是轻笑起来。

笑了一会,这才幽幽地开口:“薛大哥,你放心好了,今夜我不会再动手了,所以,我不会误了你的计划的。”

薛采听着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怔,继而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舒嬛,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又何必再掺和进来?你说你要找他报仇,如今已经有人替你动手了,难道你不觉得很好吗?你又何苦还要往这火坑里跳?”

行刺皇帝,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不论成功或是失败,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他实是不想她再身陷危险之中了。

顿了顿,望向女子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关切,薛采复而又道:“舒嬛,听薛大哥一句话,回鸣赭山去。”

“回鸣赭山?!”女子在听到薛采的这一句话之后,却又开始笑了,望向窗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愤与狠辣:“薛大哥叫我怎么回去呢?”

她这一句话说得有点没头没尾的味道,只听得薛采一头雾水。

薛采不解,脸上疑惑尽显,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事,脸上忽然涌现了些许悲恸的神色,回过头来,望着薛采,连声音都变得几乎微不可闻了:“早在六年前,舒嬛在鸣赭山便再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了。”

“你师父赶你出来?”除了这个原因,再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薛采在鸣赭山多年,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舒嬛的师父,连她的师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今听着舒嬛这么一说,直觉便认为她的师父定是性子古怪至极,才会将她赶出来了。

然而,舒嬛闻言,却是一味摇头。

漂亮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些光芒在涌动,在烛火的照耀下,愈发地显得晶莹剔透。

薛采见她神情如此哀伤,心中疑惑更重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女子深深地望着薛采,眼里亮着凄凉与感怀。

想开口,却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的决堤而出,一滴接着一滴,不停的掉落下来。

舒嬛终于哭出声。

抽抽噎噎的哭着,隔了半晌,才幽声说道:“师父……早在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若不是为了救她,师父便不会死。

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愧疚,听起来都让人觉得有点心酸。

停顿了片刻,拢起外露的伤感情绪,舒嬛复而又一字一顿地朝着薛采道:“我舒嬛,曾经在师父的灵前立下过重誓,有朝一日,若能够重生为人,必定要叫那个人血债血偿。如今,七年已过,我也不再是当初面目全非的舒嬛,这笔帐,也该是时候要好好跟他算算了。”

她的眸光忽地锐利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冽仇怨情绪,令薛采都觉得心疼。

秋风一阵接着一阵地吹进来,愈来愈猛烈,倏地一下,竟吹灭了房中的灯火,使得整个雅间顿时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房中的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楼下。

楼下,煦如和风,眉清目朗的男子,正扬手示意众人平身,一脸温和的笑。

他的神情淡然,眼若流星,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安定人心的宁静气质,让人单单只是看着便没来由地觉得心安。

他嘴角挂着的浅笑,仿佛带有一种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魔力,只令人觉得温暖。

这就是凌璿。

在众人面前一贯显得温文儒雅的凌璿。

盈辛站在距离凌璿很远的角落,隐在人群里,看着那温和淡然的男子从容地俯视着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凌璟原是与她一同下楼的,见得凌璿来了,便去迎驾了,只留得她与丁香一起仍站在琴音大会的露台一侧。

丁香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自是与其他老百姓一样,觉得十分的新奇,只踮起脚想要再看清楚一点。

一边看,还一边与身旁的盈辛说:“小姐,八王爷身边的那个男子就是咱们邶莫的皇上啊!他好年轻,好温和啊!”

少女怀春似的眼含着爱慕,一张小脸在说完话后也越发地红了,只是因为天黑的缘故,盈辛才没有发觉。

丁香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往后退了好几米远,不由地又凑过去,在盈辛耳边疑惑而好奇地问:“小姐,你这是这么了?怎么一看见皇上来了,反而越发地往后退了?”

盈辛望了她一眼,却不答话,只是仍旧一味地往后退。

她看起来有些着急,像是在躲避着些什么一样,只令一旁的丁香感到愈发地疑惑了。

丁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盈辛心里却是明白的。

罪犯欺君,按照邶莫律例,不但她自己将被斩立决,连九族都有可能会被牵连。

当日她以丁香的名义进宫奏琴,犯下的便是欺君的大罪。

原本她以为,自那日在勤政殿奏完琴之后,她便与整个皇宫都再无关系了,是故也一直没有将奏琴一事放在心上,直至今夜在这里又看见了凌璿,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万一在这里,让皇上知道了自己当初是假扮丁香进宫的话,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思及此,盈辛便愈发地退得厉害了。

她一直退,一直退,渐渐地便退出了人群,隐蔽到了京城长街旁的一条小巷中。

邶莫帝都,商业繁荣,数四国之最。

打从天方透亮,喧嚷的人声,车马声便会响起,非得等到深更半夜才会恢复平静,无时无刻都充满热闹忙碌的气氛。

而在这繁荣的帝都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自然又要数眼前这宽广的京城长街。

因为此处是众多商户与摊贩的聚集地,是故为了让东西南北往来更为发达便利,在很早以前,这长街的两旁,便修建了许多的小巷。

丁香跟着她悄然转到这不知名的一条小巷中,眼睛还瞅着那长街最光亮的地方,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眼,只随口道:“小姐,你这么要去哪儿啊?瞧,那边皇上登上露台了呢,咱们不看琴音大会了吗?小姐快看,那旁边有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走近皇上了,估摸着是要献艺了呢……”

嘴里描绘着远处琴音大会露台上的情景,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露台上的温和男子,丁香仿若失了魂一般,自顾自地喃喃。

盈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见一身着白衣,怀抱瑶琴的女子正缓步往凌璿处走,不禁也眯着眼认真看起来。

那女子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在那里见过。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想不起来了,盈辛摇了摇头,侧过脸来。

看见丁香一脸的痴迷,不禁轻咳了两声,道:“丁香,要不咱们不看这琴音大会了,如何?”

丁香头也不回地敷衍着:“小姐想去哪?”

盈辛略作思量了一下,复而又道:“咱们回沈府去看看吧。”

她有很久没有看见过她爹和娘了,心里一直想念得紧。

尤其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右眼跳得厉害,令她也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嗯……”丁香嘴里应承着,但是一双清秀的眸子却仍旧死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露台。

盈辛见她答应了,温然一笑,转过身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身旁没有人跟上来,又回过头来。

看见丁香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禁出声唤她:“丁香?”

站在原地的丁香恍若未闻,仍是怔怔地站着,一脸的陶醉。

盈辛不得不又走近了几步,凑到她面前:“丁香!”

一直沉醉在如泣如诉琴音里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望向身旁的盈辛:“啊……小姐,你怎么了?”

“你方才听见我说什么了吗?”盈辛睨着她问。

“这个……”

盈辛看见丁香一脸的茫然,心知她刚才定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了,不禁长叹一口气:“罢了,我不问你了。现在我要回沈府去,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丁香忙不迭地点头:“小姐想要回去探望老爷和夫人吗?真是太好了!我都快一年没见着老爷和夫人了呢,可想念他们了……”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高兴的时候就是笑,难过的时候便是哭脸上,一点也藏不住什么情绪。

盈辛瞅着丁香片刻,也不再说话,转过身,就往沈府的方向而去。

丁香紧紧地跟在她身边,仍是不时地回头,看着远处灯火通明处。

远处,琴音大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温和儒雅的男子,正站在露台上,听着身旁一个女子奏的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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