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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的夜空中,如流星一般一闪而过的七彩烟火,其实是薛采派去保护盈辛的心腹发出的信号。

行刺之前,因为担心盈辛有危险,所以在她与凌璟一同下楼去观赏琴音大会之时,薛采曾派了人悄悄尾随,暗中保护她的。

而之前薛采在楼上听得凌璿吩咐凌璟传卫怿晨见驾,且发现盈辛亦与卫怿晨一同不见了踪影之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便忽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兆来。

那种不安的感觉非常猛烈的袭来,令他不敢忽视。

云泽瞅着远处的夜空之中闪过一条异常璀璨明亮的光影,不免一怔,停住了推门而出的动作,喃喃道:“这烟火……莫非是信号?”

联想到之前薛采急急地阻止他行动,再想到他方才一直盯着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云泽这会儿心里又更加确定了几分。

薛采的脸上明显掠过一线焦急的情绪,转瞬又恢复平常,看了一眼窗外,继而缓缓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手下心腹发出的信号。”

舒嬛与云泽闻言,面面相觑,心生疑惑,异口同声问:“那这信号代表什么意思?”

方才那一束烟火七彩斑斓,远远看来,甚是耀眼,若是多放几束,必定可将暗夜都变成白昼了。

只是,那烟火好看是好看,但是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瞅着薛采忽然间略显落寞的神情,二人心里也渐渐开始不安了,只觉得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一般,不免都心中一沉。

那信号……莫非传达出的是不好的讯息?

两人的目光齐聚到薛采身上,等待着他开口。

薛采回过头来,目光与他们二人对上,眉头皱起,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长叹出声:“千算万算,不成想,我竟还是漏算了一个人……”

舒嬛不解,追问:“薛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前的计划精密周详,她实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会说他漏算了一个人。

云泽也是一脸深思的表情,转而将目光移向窗外方才信号发出的方向。

窗外,刚才那束光彩幻化的烟火,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早已在这说话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云泽盯着漆黑的夜空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渐渐转变,先是疑惑,继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最后恍然大悟,侧首望向薛采,挤出三个字:“沈盈辛?”

刚刚信号发出的方向,分明就是沈府所在的方向。

除了沈盈辛,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让师兄如此不顾后果地阻止这一次精心布置许久的行动了。

果然,不出所料,薛采闻言,点了点头:“不错,这信号,的确是我派去保护盈辛的心腹发所发出的。”

“那这信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舒嬛接着问道。

薛采瞥了她一眼,继而又目光移向窗外,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烟火的颜色不同,代表的意思也不同。纯白色表示一切正常,红色代表情况危急,蓝色意味着中途跟丢了,黄色则是告诉我……”

一口气说了数种颜色所代表的不同含义,只听得在场的其他二人眉头越发深锁起来。

舒嬛喃喃着道:“薛大哥你说了这么多种不同颜色所代表的不同意思,但是除了白色之外,其他的颜色都表示情况有异啊?”

“先前那一束烟火,七彩斑斓,几乎囊括了所有的颜色,但是却唯独不见白色,莫非……”沈盈辛出了事?

云泽顿住,与舒嬛对望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方才那信号的含义。

薛采听着他们二人的话,仰头望了好一会漆黑的夜空,目光里流露出明显的关心:“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从之前这信号来看,想来情况也不容乐观了。”

他本以为只要派人护着盈辛,就可无后顾之忧了,所以先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凌璿身上。若不是刚刚在窗口听见楼下凌璿与凌璟的对话,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凌璿早已对盈辛出手了。

云泽略作思考,向薛采建议:“我知师兄现下心有顾虑,所以才会突然中止了行动,不如我们现在马上前去沈府,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如何?”

舒嬛也颇为赞成云泽的意见,附和着与薛采道:“薛大哥,我觉得云大哥说得不错,不如我们先赶往沈府?”

然而,薛采闻言,却只是摇头。

“薛大哥觉得我们的建议不好?”云泽与舒嬛相互对望了一眼,双双面露疑惑。

为今之计,除了先看清情况再图打算之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所以他们二人实是想不明白薛采为什么会不同意了。

薛采却不答话,只愣愣地看着窗外。

看了半晌之后,又呆望着楼下的琴音大会露台,这才叹道:“你们觉得我们三人有可能安安全全地出得了这烟雨楼吗?”

云泽与舒嬛不解,上前两步,行至窗前,往窗外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才知,整个烟雨楼及楼下琴音大会露台的四周,已经被羽林卫重重包围了。

再往京城长街两旁店铺楼阁望去,隐约还可见有人影在高高的飞檐之上埋伏。

那亮着寒光的箭矢,在这无星无月的暗夜里,尤其显得冷意沁人。

云泽看见这阵仗,不无吃惊:“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被重重包围了?”

舒嬛一听云泽这么说,亦是惊讶非常,往烟雨楼四周望去,这才发现,不论是天上地上,还是明里暗里,到处都是羽林卫的身影,顿时面如纸色:“薛大哥,莫非他早已察觉了我们的计划?”

如果不是已经知晓了整个行刺的计划,她实在是再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在方才楼下的第一次行刺之后,凌璿不但不立刻回宫,反而还派重兵将整个烟雨楼都团团包围。

第一次,舒嬛开始真正地觉得,已经登基为帝的凌璿,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其心思之缜密,简直是深不可测。

也是第一次,舒嬛开始明白,其实想要杀凌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望向窗外的目光里,隐含了女子诸多复杂的情绪,令人难以深究。

云泽与舒嬛看着窗外的夜空,同时沉默起来,二人均是一脸的深思,看在薛采眼里,让他的心情不禁也沉重了几分。

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原本璀璨的眸子也渐渐地黯淡下来,薛采转过身,走回桌前坐下,喃喃道:“从楼外的情形来看,他的确应该是早已猜到了我们的计划的……”

原本他以为,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凌璿会一步一步踏进来。

而现在他才知道,其实真正踏入陷阱的,是他自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了,云泽忍不住问道。

想他贵为鲁国的三王之一,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被困在这一间小小的烟雨楼上,又叫他如何能甘心呢?

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云泽看起来显得比在场的其他二人要急躁多了。

舒嬛跟着走回桌前,无奈地摇头道:“除了坐以待毙,别无他法。”

眼下的情况,已不可能再进行刺杀之事,而楼外又被羽林卫重重包围,想要离开烟雨楼也成了妄想。

除了等待,似乎也只有等待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这房里,直到琴音大会结束皇帝回宫,然后才能离开?”似是有些不甘心,云泽又问。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薛采听了云泽的问话,点点头,满脸担忧地又道:“我倒是不担心我们,我担心的是,盈辛此刻不知道怎么样了……”

方才那烟火讯号,说明盈辛那边此时已出了状况。

而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叫他又怎能心安呢?

……

隔壁雅间。

凌璿端坐于窗前,睨着楼下继续进行的琴音大会,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凌璟站在一旁,对于凌璿坚持要继续观赏琴音大会的决定颇为不解,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皇上,臣弟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皇上能否解臣弟心中疑惑?”

“你想问,为什么朕不立刻回宫,而还要留在这危险之地?”眼睛仍是停留在楼下的露台处,凌璿头也不回地反问凌璟。

“皇上英明。”凌璟赶忙低头,语意奉承。

有时候,连他都开始觉得,眼前的凌璿,真的是精明得有点可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那个温和淡然,煦如春风,有着浅浅笑容的皇兄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熟悉的那个皇兄在不知不觉之中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虚伪,心机深沉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似的,他对每一件事情都了若指掌,他将每一个人都看得透彻,心思缜密得令人在吃惊之余,也实在是令人深觉后怕。

凌璟侧睨着凌璿的身影,过去的沧桑与记忆忽地涌上他的眼眶,令他浑身泛起一阵冷意,连忙收回目光。

凌璿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楼下,唇边逸出似有若无的笑,出其不意地问凌璟:“你可知,现在这时候,隔壁待着的是何人?”

“隔壁?!”凌璟微愣。

不明白凌璿怎么会忽然有此一问,心里有些疑惑。

思及隔壁那间房之前自己曾用来招待过薛采和其他朝中官员,不免又有些紧张了,只觉得凌璿这一句话问得别有深意,凌璟盯着凌璿的侧脸看了半晌,复而小心翼翼地探问:“皇上上楼之前,羽林卫应该已经清场过了才是,按道理来说,此刻隔壁该是没有人吧?”

总觉得眼前的凌璿,心思深沉得令人难以捉摸,凌璟每说一句话,都经过再三地思量,只生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说错了话。

“哦?!没有人吗?呵呵呵……”

谁知,凌璿听着他这么一说,却是笑意更甚之前了:“如果朕告诉你,隔壁其实有人,不知道皇弟你相不相信呢?”

楼下的琴音大会继续进行着。

许多异国乐者纷纷上台奏乐,奏出美妙动听的琴曲,直听得人陶醉不已。

凌璿微闭了双眼,手指微微弯曲,和着楼下乐者的节奏,轻敲着窗棂,一幕悠闲的模样,令一旁的凌璟在听见他的问话之后,也不禁微皱了眉头:“臣弟愚昧,不知此刻身在隔壁的到底是何人?”

“皇弟不妨一猜。”

“这……”凌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怔了怔。

凌璿轻笑,睁开眼睛,睨着楼下,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薛——采——”

“薛采?!皇上是说,此刻薛采就在我们隔壁?”凌璟闻言大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而问道:“莫非此次行刺乃是他派人所为?而皇上不肯回宫,坚持要上烟雨楼来,也是因为早知他在烟雨楼上?”

“不错。”

“这么说……今日的遇袭之事,其实皇上一早就预料到了?”凌璟震愕地看着他,只觉心中猛地一震,一阵凉意侵袭心头,簌簌寒冷。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枉费自己先前还为他的安危担忧,原来到头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场戏码,而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任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罢了。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在怪朕事前没有先知会你?”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动作,凌璿倏然冷硬地说。

凌璟连忙低头:“臣弟不敢。”

“不敢?!”

凌璿冷哼一声,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却终于从窗外移开,向一旁扫过来:“传朕口谕,子时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烟雨楼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臣弟遵旨。”凌璟领命,唯唯而去。

凌璿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沉默了片刻,忽地笑起来。

笑了半晌,又喃喃道:“子时,一切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他望着的方向,分明就是先前七彩烟火讯号发出的方向,也正是沈府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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