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金亭到长生殿要穿过几条巷子,独特的园林格局,赤青的墙体几缕阳光透过墙那边重叠的树叶照在青石板上,像正在翩翩起舞的精灵,追着自己的影子迎风旋转,跳跃。
金刚石打造的石狮子,分立左右,呈不同的姿势矗立,被石匠雕刻的栩栩如生,恍惚有生命般,张着爪牙,傲慢的看着前来的人。
穿过拱门,几名太监宫女静立在殿门前,如蜡像般,一动不动。
蓝心儿来的最早,环视周遭,偌大的宫殿里此刻只有忙碌的宫女太监,正在布置着今晚的宴席。
蓝心儿默默的走进去,存在感非常低,以至于他已经坐到了一方靠着金柱的角落,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望着桌面丰盛的食物,蓝心儿不可置否的笑笑,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入口,满是香滑,沁人心脾,带着一丝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至极。
蓝心儿坐在背光的角落,正好可以让她肆无忌惮的打量陆陆续续到来的大臣及其家眷。
宫宴一般只有四品以上的大臣才有资格参加,其带来的家眷也只是正室及嫡子嫡女。
熙熙攘攘的很快就占据了左右两侧后半截的座位,男女有次,各占一方。
前半块的位置,则是皇子公主们以及品阶高的嫔妃,今晚因有建远国来的人,从而比以方多增了两排座位。
蓝心儿的座位正在龙椅右下首的一根盘龙金柱前,位置第三排,只要前面坐人,便很难看到她。
现在那些皇子公主们都还未到,蓝心儿很快便感觉到两道视线正在打量着自己,抬起头,斜对面第一排的位置上,坐着身朱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以及一身乌黑色紧身长袍的少年,眼光说不清道不明。一脸复杂的神色,右手侧相隔几个桌位的第一排一正襟危坐的华服妇人,神色不明,也在悄悄的打量她,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满。
蓝心儿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些醉金亭畅谈的皇子公主们鱼贯而入,坐着的人纷纷对他们点头致意。
待各自落座,便听到殿外传唤的小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德贵妃驾到,建远国国主到。”
紧接着,便见到一抹明黄色身影和一抹纤细的身影并排入殿,身后跟着一身锦衣的男人。
众人忙跪下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德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却只有蓝心儿稳坐不动,由于座位的优势,竟没有人发现她并没有下跪。
十多年不见,当初的俊俏脸庞上隐约爬满了皱纹,一道胡须横在鼻孔下方,浓密的剑眉下,双目依旧锐利;身旁的德贵妃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仿佛还是和当初一样,没什么变化,那紧致的皮肤,傲人的身材,娇艳动人,怪不得十多年来荣宠不衰,独霸后宫,无人企及。
虽然祖训难违,她不能被册封为正宫皇后,但这么多年来,除了不能以皇后正名,其他一切都是皇后才该享有的,比如皇后正宫钟华宫,比如凤撵,只差人人都唤她一声‘皇后娘娘’了。
建远国的国主苍木雄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浑身干练劲,看起来身体非常不错,一脸的喜气,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状态比起众多皇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过他的资料信息,但第一眼看到,蓝心儿觉得她确实非常喜欢这个男人,朴实而不华,感觉很是亲切。
传闻因建远国的开国君主出身草莽,性情直爽,乐于助人,留下来的祖训就是以民为天,建远国内更是设有民权机构,替民伸冤,为民办事,权利更是直接越过所有官员,顶头上司除了国主,就是以仁义而威名远播的义王。
“莫文兄远道而来,今日这晚宴主要是为你接风洗尘,莫文兄和诸位皇子公主可要尽情的享乐啊!千万不要跟朕客套,我们两国等同一家,哈哈,来莫文兄,朕先敬你一杯。”
思绪被打乱,蓝心儿回神,见那两人已经端坐在高位,新元帝正端着酒杯朝左下首首位的建远国国主苍木雄一举,满含笑意。
“新元帝客气了,客人自是不会跟你见外,哈哈,来,干!”苍木雄豪放一笑,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动作洒脱。
两国国主都发了话,如此放得开,下面人自是不客气,纷纷端起酒杯,与自己熟络的人相对,皆是笑意吟吟,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新元帝放下酒杯,一一打量了一番建远国的皇子公主,口气甚是遗憾道:“唉,莫文兄,你这些个儿子女儿,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气质不凡啊;可惜朕子嗣单薄,唯一上得了台面的只有太子和如玉,倒是叫莫文兄笑话了,不过,为了两国友谊,朕特地选出了一些大臣家比较出众的子女,过几日朕会在宫中办个游园会,就让这些个年轻人好好相处一番,到时候有互相看对眼的,我们在赐婚。这几日,莫文兄和各位皇子公主好好歇息放松一下,我们不急,慢慢来,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匆匆就走了。”
苍木雄闻言哈哈一笑,道:“人不在多而在于精,你别看寡人领了这么多来,真正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可没有几个啊!倒是你这太子和公主一双儿女,可叫寡人越看越喜欢呐!”
蓝茹玉听到苍木雄的话,当下甜美一笑,颔首道:“莫文伯伯真是谦虚,依如玉看,他们个个气度不凡,优雅高贵,不似凡人,如玉今儿个白日初见时,还以为一群仙人降临到了皇宫呢!又那是哥哥和如玉能比得上的呢!”
苍木雄抬手朝着蓝茹玉点了点,脸上满是身为长辈的慈爱神情,笑问:“如玉可真是会说话,哈哈!那伯伯这些个儿子,你相中了哪个呢?”如玉面色一红,眼带娇羞,水光粼粼,似有似无的落到了先前与她说话的月牙色袍子的男子身上。
苍木雄顺着她的眼神看到男子,唇角几不可见的僵了僵,道:“如玉相中的是寡人的七皇子苍木连潇吗?”
如玉害羞的点了点头,并不多话,偷偷打量着苍木连潇,却见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下一恼,脸上却不好发作。
苍木雄见如玉这般肯定,已然是非君不可,但不由得还是说道:“如玉,你可想好了,连潇可是寡人这些儿子中最没有出息的了,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逗鸟闲逛,不近女色,只怕是……”
苍木雄迟疑的说完,上座的沈媚柔脸上带笑,眼底却是不满,这七皇子可是皇位候选人中排在最后一个,其母妃娘家也没有什么势力,如玉可是要当皇后的,怎能配给他?当下便道:“如玉啊,你莫文伯伯他们刚来,还要在京都好好住上一段日子呢,先不急,再多了解了解,你可是本宫唯一的女儿,本宫可希望你幸福啊,莫文帝,咱们当父母的,都是这个心情,你可不要见怪。”
苍木雄琢磨着沈媚柔这口气和意思,待她说完,无所谓的接道:“德贵妃说得甚是,寡人还会在这里好好玩玩,不急,如玉,寡人这么多儿子,你可以仔细挑选,寡人也舍不得你吃亏啊!”
见话题岔开,一直没开口的新元帝看向下首左侧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却笑道:“安爱卿,昨日在御书房,朕跟你说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新元帝问道安德正,众人都将目光投到他身上,有了然、有疑惑,有嘲讽、有怜悯。
众人如狼般的目光盯得安德正头皮发麻,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低头掩嘴遮住唇边的怒意,再抬头,起身恭敬的一鞠,拱手道:“这是定安国百年传承下来的祖训,微臣自是遵循,请皇上即日下旨。”
“哈哈……”新元帝见安德正明明心里憋屈,面上却不得不应承,心里别提多爽快了。当年他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今天就叫你安家也尝尝这滋味,“好!传朕旨意,无名公主温柔高贵,品行端正,着许配给安少将军,三日后完婚。”
“慢着!”话刚落句就被人喝住,新元帝一双鹰目危险的眯了眯,紧抿着唇看着这大胆之人。
只见右下首前面第三排站起一面具女子,一身素白,从容不迫的走到殿中,却不下跪,口中道:“请皇上收回旨意。”
话落,殿中一片哗然。
瞧瞧,这丑公主发什么疯,闻名天下的少年将军配给她,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她还不乐意。
对着皇上不下跪就算了,身为公主,居然也直呼“皇上”。
反了!简直反了!
新元帝面容冷漠的看着蓝心儿,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那眼光令人发寒,不敢直视。
要不是她就这么点用处,早在十七年前,他就搞死她了。虽然气愤,但也满意她带着自己赏赐的面具,免得吓坏了客人。
新元帝冷哼一声,厉喝:“无名,你可知罪?!”
蓝心儿直视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无罪!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新元帝闻言,双手握拳,瞪着蓝心儿,怒气直升。刚放出来就如脱缰的野马,不听使唤,真是欠教训。
“放肆!”旁边的德贵妃一声怒喝,指着蓝心儿,目光阴沉。
蓝心儿不理会德贵妃,看着新元帝继续说道:“我想,皇上应该最清楚我身体的状况,却还要将我下嫁给少将军,居心何在?况且祖上定下的规矩,少将军一旦娶了我,便不可以再纳妾。难道皇上你的目的,就是要让安家后继无人、断子绝孙吗?”
蓝心儿这话一出口,众人都觉得有些莫名了,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可是祖上定下的规矩,纵使丑公主容貌丑陋,安家也是娶定了的,怎么又会断子绝孙这么严重了?
新元帝脸色愈发阴沉,十几年没人关注过她,任她自生自灭,没想到竟然学得如此伶牙俐齿,不知随了谁!
听她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新元帝心下疑惑,便没有答话,只是那骇人的脸色让众人都为蓝心儿捏了一把汗。
蓝心儿状若不知,扫了扫众人,再接再厉道:“阴蛊,我想大家都听过,只要女子被下了阴蛊,怀了孕生出来的,孩子会从母体遗传下阴蛊,不但丑陋,而且会天生痴傻。到这一代,如若再传承子嗣,生出来的直接是残疾,在传承便是死胎,并且,不论情况如何。如若是女子,生下婴儿会直接死亡,若是男子,则活不过二十岁;而我母后当年,便被人下了阴蛊,所以我才天生丑陋。如果我嫁给少将军,便意味着安家将逐渐走向灭亡。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一听这阴蛊,脸上纷纷出现骇色,听着蓝心儿的话,心里更是震惊。
安德正起初正对蓝心儿的抗旨感到不解,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便想到她是在维护安家。果然不愧是先皇后的血脉,想着自家妹妹当年是被下了毒,他却不知,不由得感到心痛,当下便走了出来,拱手道:“皇上,无名公主刚才所说,先皇后当年中了阴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元帝瞪着蓝心儿,仿佛要把她活剥生吞了般,身旁的德贵妃见状,在桌下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这才收住情绪,看向安德正道:“皇后中毒?这是不可能的事,当年皇后怀孕,朕全程都在陪着她,细心呵护着,他当时并无不妥之处,也确实是因为难产才仙去的,难道朕会说谎吗?”
当年钟华宫上上下下知情的人全被处死,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新元帝看向蓝心儿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探究。
接到这样的眼神,蓝心儿立马就道:“我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一年前的秋天,我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欣赏门前的梅花,突然院中来了一白衣女子,二话不说就把上我的脉,后来经她一说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神医;因为听闻我生来丑陋,觉得有趣,当时她正在研制一种可以使丑陋的人变得美丽的药物,所以便想拿我做实验,却不想我的丑陋另有起因,而她的药只针对天生丑陋的人,我苦苦哀求她好久,她才告诉我我是在母体里便中了毒,由于一直被禁足,不得踏出翠名轩,我才一直忍心,日夜煎熬着这个秘密,今晚终于有机会见到皇上与众大臣,才能将这秘密吐出,所以,恳请皇上下令查明真凶,还我母后一个公道!”
这话虽是这么说,但只要有脑子得人都能想到这其中的是非曲折不简单呐!是随便能查的吗?
自开国那一代,蓝安两家,共创天下,齐心协力,建的这定安国,;当时的蓝安两家家主亲如兄弟,谁做皇帝都无所谓,由于蓝家家主年长,安家主变推他为帝,蓝家主心存感激,便下旨封安家主为护国公,掌管定安所有兵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且世代承袭,还封了安家主的妹妹为后,为了以后的定安国,安家都能有份儿,蓝家主还定下了祖训,凡以后的每代君王都要迎娶安家女子为后,并且皇后所生的皇子必为储君,所生公主必嫁蓝家。当时的安家主听了这祖训,颇为动容,当下便承诺以后的各任家主,非嫡公主不娶,并且终生只能有这么一个妻子,不得纳妾。
这祖训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下来,一直相安无事,维持有序。直到先帝继位之时,由于天灾,国库空虚,无法解决数以万计的百姓的生存问题,当时的天下第一富商沈家富的嫡女正好到了适婚的年纪。在大臣们的集体谏议立了他的女儿为妃,得到了沈家的钱财支持,才解决了当时天灾带来的大祸。
只要不是皇后之位,纳个妃子本没什么,谁知这沈妃看起来文文静静,却不想背地里是个心机极重的人,当时的皇后谦让,私下里受了她不少的算计,这些众臣和先帝都是知道的,无奈却抓不到他确切的把柄,再加之还需要仰仗沈家富的钱财,先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她先后为先帝诞下两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和隶王。被先帝封为一品皇贵妃。后皇后去世,后宫就被她一人独占,她利用职权,先后把沈家的兄弟弄进朝堂为官,在她的鼎力支持下,沈家一直发展,直到今时,沈家已然和百年屹立不倒的安家平分秋色,朝堂之势也是各占一半,并且近年来,已有了超越安家的现象。
暗地里,新元帝和沈贵妃早已达成共识,等把安家整垮,以后历代皇后之位就轮到沈家众中人,而新元帝也可以顺利拿回兵权。
但安家百年基业,岂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俗话说,要想打击敌人,就先要击垮其信念,打击其心灵。
所以,把这带有“阴蛊”的丑公主尽快嫁入安家,乃是上上策;既能正面打击到安家,又能让安家后继无人,就算这一代扳不倒,到下一代,安家没有个正常的继承人,自然而然就会没落,这样,他们不会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了。
新元帝“啪”地一声拍上面前的案几,导致案上的食物酒水洒了一地。
众大臣见状,立刻惶恐的跪下,齐呼:“皇上息怒!”
新元帝不理会众人,瞪着蓝心儿,一字一句道:“无名公主待在翠名轩太久,脑子有些混沌,王公公,待会传太医替公主好好瞧瞧。”
蓝心儿心里冷笑,却道:“既然我精神错乱,难道皇上要把我这疯傻之人嫁给安家吗?皇上莫不是故意让安家难堪?安家世代忠良,忠勇为国,皇上如此对待安家,就不怕遭人口舌吗?皇上想做百姓们心中的昏君吗?”
“放肆!”德贵妃一拂袖,跟着站起来,指着蓝心儿呵斥道:“无名,你见到皇上不行跪礼,身为公主,连一声”父皇“都喊不得吗?在皇上面前,还敢以我自称,简直是反了!如此没规矩,没大小,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来人,将无名公主带回翠名轩严加看管,另,罚无名公主抄写女戒一百遍,没抄完之前不准进食”
话落,殿外便进来两名侍卫一人一边押住蓝心儿,就要将她带走,蓝心儿不慌不忙,跟上他们的动作,口里还道:“我在翠名轩十七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每天除了自己的宫女和太监,就是来欺负我的五公主,有谁教过我规矩,‘父皇’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公主该是怎么样的!?我记得五公主不就是我这样的吗?行礼?这又是什么东西,我统统都不知道,我母后死了,是我的错吗?你们凭什么强加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母后死了,所以我就得待在那鬼地方,无人问津吗?德贵妃娘娘!你这样对我,是心虚吗?!”
话落,人已到了殿门口。
却听到德贵妃一声厉喝:“把她带回来!”
于是,在侍卫的押送下,蓝心儿又回到刚才的位置。
旁边的安德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是谁教你今日在殿上如此胡说八道的?母妃知你生性单纯,定是有人教唆,要是让本宫知道是谁教坏四公主,定不会放过他!”德贵妃又是一拂袖,坐会座位,一扫殿中众人,意有所指道。
“无名,你身为皇后的女儿,嫁给安少将军,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朕也是遵旨办事,别无其他,你说的那些话,定是有心人满口胡诌,怎能当真?你母后难产而死,朕心中也是极为难过的,这些年忽略了你,是父皇不对。你乖乖嫁入安家,父皇定会好好补偿你。”新元帝跟着坐下,语气平和却暗带隐忍。
蓝心儿垂首不语,静若处子,仿佛刚才那个言辞激烈,神情激昂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新元帝见这样的她,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并且相信了,心情开始缓和,颇为满意的接着大声道:“那就这么定了,安爱卿,朕给你两日时间准备,两日之后,无名公主嫁入安家,安爱卿,可有异议?”
刚才蓝心儿的一番表现,早已让安德正心中波涛翻涌,此时,他也只有答应,一拱手,便道:“回皇上,臣无异议,两日之后,定迎公主回府,促成一番美事。”
新元帝满意的笑了,又看向蓝心儿,问道:“无名,你可同意?安少将军可是我定安最好的儿郎。”
蓝心儿抬头,看着上座的两人语气讨喜道:“回皇上,无名没有任何异议,无名自幼丧母,无依无靠,以为今后一定会老死宫中,却不想皇上和娘娘如此替无名着想,为无名安排这么好的归宿,无名感激不尽,母后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相信母后和我一样,一定不会忘了皇上和娘娘的大恩大德,她泉下有知,定会托梦给二位,好好感激你们一番的。”
虽是感恩的话,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众人看着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无名公主,皆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座二人则是心下咒骂,面上却笑道:“无名能如此想最好,本宫和皇上都是很喜欢你的,你能嫁得好,本宫和皇上也甚是欣慰。”
蓝心儿微微一伏,附和道:“娘娘说的是,无名嫁到安家,定会如你们所愿,早日替安家开枝散叶,以报皇上和娘娘厚恩。”
德贵妃手下一紧,继续道:“无名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好好准备,等着做新娘子,为了人妻,切记要好好孝顺公婆,侍奉相公,做个有公主典范的好妻子。”
蓝心儿又是一伏,道:“无名谨遵娘娘教诲,无名告退。”
说着,低头慢慢往后推,退到一半距离,才转身,大步踏出大殿,留下一众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