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邸,笼罩在秋风冷雨中。
窗户大开,一阵风卷了几星桂子飘来,带着细微的凉意。
房内冰冷的大床上,一身白衣的蓝心儿静静的躺在上面,床前,立着莫芸几人,安若南坐于床头,紧握着蓝心儿的手,不肯放开。
门外,几人披着蓑衣进来,带着秋雨的气息,风尘仆仆。
踩过雨水的鞋踏进来,走过之地,留下一排排长短不一的脚印。
几人走到里屋床前,屋内众人才发现。
苍木连潇作为这里的主人,立刻戒备起来,警惕的看着来人,“你们是谁?”
“师父!?二师父?”没等到来人回答,玉竹却至身后走出来,恭敬朝着为首的褐衣男人及旁边的深灰色衣衫男人行礼道。
“玉竹姐,主子怎么了?!”褐衣男人身后走出已橙衣女子,一边解了身上的蓑衣,边问。
玉竹一哽,看着褐衣男人,一时竟难以开口,“主子…。她……”
见状,为首的褐衣男人抬手解了蓑衣,大步朝床边走去。
安若南回首见他身上没有杀气,又听得玉竹唤他师父,便自觉起身,让出位置。
褐衣男人伸手便捉上蓝心儿的脉,细微的跳动,很轻,难以觉察。
眉头不自禁的微微蹙起,半晌,收回手。
“大哥,怎么样?”深灰色衣衫男人走上前,问道。
褐衣男子起身,看了看他,道:“如果早到一步,以我们之力还尚可挽救,可现在…。,多亏了当年的阴蛊解药,才吊住了她的心脉,否则,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深灰色衣衫似不相信他的话,上前一步,把了把蓝心儿的脉。
“怎么会这样?!”竟五脏六腑俱损?!主子的传她的一身修为尽失,只那一点脉动,身体已经完全成了死人一般,只有着那强烈的意志支撑着脑中意识,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罢,回头瞪着苍木连潇几人,斥道:“是谁?!是谁伤的?!玉竹,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宫主受如此重的伤!?”
“玉竹有错,甘愿受罚!”玉竹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现在,恐怖只有看老宫主有无办法了。”褐衣男人叹了口气,沉声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带她回圣山!”深灰色衣衫男人一听,作势就要伸手去抱起蓝心儿。
褐衣男子抬手拦住了他,“此去圣山,路途遥远,心儿的身体只怕撑不到圣山,需得服用火凤苓护住心脉,延续她最后一口真气。”
“火凤苓一年只长一次,且只有一株,这里距永不归千里之遥,比回圣山还远,而九月九也已经过了。”深灰色衣衫男人眉间染了愁色,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莫芸一直在旁听他们说,听得蓝心儿还能活,别提有多激动了,心情也随着他们的对话一起一伏,听到火凤苓,便想起,那次派蓝星翼去永不归,前天,收到消息,蓝星翼死了,火凤苓被一股不明势力捷足先登了,她当时就派了莫殇亲自去追查,这也有两天了,莫殇应该有消息了,火凤苓于她是有特殊用处的,只是比起蓝心儿来,还是后者重要。
正想着,窗外一只莺黄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进来,落到她肩膀上,她一喜,忙取下鸟爪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一看。
“火凤苓有下落了,在沧州穆家堡。”
听到声音,褐衣男人望过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莫芸。
玉竹见状,忙站出来说道:“师父,她是东恒国的宁王,是主子最信任之人。”
褐衣男人听罢,收了审视的目光,“穆家堡?是块难啃的骨头啊!幸而沧州离此不远,我们先赶去沧州,拿得火凤苓,再从千叶峰回圣山。”
说走就走,深灰色衣衫男人上前就要去抱起蓝心儿。
“那我们快走吧!”
安若南却快他一步,抢先打横抱起蓝心儿,看了看两人,道:“心儿,我抱。”
深灰色衣衫男人抱了个空,瞪向他,就要去抢。
“你是谁?!把心儿给我!”
安若南侧身躲过,深灰色衣衫男人不甘,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抬手便是一掌派过去。
安若南抱着蓝心儿一蹲,轻松躲过了这一掌。
深灰色衣衫男人见他居然躲掉,抬手又是一掌,欲要拍过去,却被喝住。
“立善!”
看了看褐衣男人,嗤了一声,朝安若南举了举拳头,才退回褐衣男人身边。
“你是安若南。”
安若南抱着蓝心儿已经闪到屏风前,听到褐衣男人点到自己,颔首,道:“是,前辈有何指教。”
褐衣男人看了他半晌,摸了一把胡须,右手伸在深灰色衣衫男人面前。
“作甚?”深灰色衣衫男人一愣,看着他摊在面前的手,半晌没动作。
褐衣男人手抬了抬,看着深灰色衣衫男人。
深灰色衣衫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瞪了瞪安若南,这个小子,凭什么能最先拥有这个?要知道这第一块可是有很多的好处的。
不甘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指大小的木牌子,放到褐衣男人手里。
褐衣男人收回手,慢步朝安若南走去,将手中的木牌递向他。
“拿着。”
玉竹见到那木牌子,眼睛一亮,忙过去拉了拉看着木牌发怔的安若南。
安若南回神,见玉竹的目光,抱在蓝心儿腋下的右手往前一探,拿过木牌,看了看他,却没说话。
接过之时,余光快速瞥了一眼木牌,做工精细,上面还雕着独特的花纹,中间刻着一个“壹”字。
见褐衣男人的神色是不打算告诉他的,握紧在手中,安若南准备找机会偷偷问玉竹。
褐衣男人负手大步走出房门,房内众人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小雨已经停了,金桂飘香,清新扑鼻。
“殿下,不好了!”刚走到院子,便见管家从拱门外急匆匆进来。
苍木连潇大步走到最前,见他焦急的表情,道:“出什么事了?”
管家停下,气喘吁吁道:“林将军带兵将府外团团围住了!扬言是奉皇上之命捉拿乱党!”
苍木连潇一顿,回身看了看褐衣男人等人,略带歉意道:“烦各位先稍等片刻,我先去看看。”
褐衣男人瞟了他一眼,停了半刻的步子继续朝前走,“心儿等不得。”
他走,众人自是都跟着走,因为在他们眼里,确实谁也没有心儿重要。
安若南经过苍木连潇身前,顿了顿,才继续往前走,心儿有难,没有联系他,救她的却是他,他心中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因为他明确的感觉告诉他,心儿对他,和对西泠傲他们是明显不同的,他在苍木连潇身上,嗅到了威胁的气息。
他此刻是有私心的,不可否认,如果苍木连潇能被别的事绊住,那么陪着心儿的就只有他,待心儿醒来,睁眼看到的也会是他。
苍木连潇的优秀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甚至有种不允许苍木连潇存在的冲动。
就凭心儿出事,他那悲撼地痛哭,让她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而心儿到底心里是如何想,他也不知道,只能先防患着。
见状,苍木连潇无奈,只能跟上去,他本意是未知的危险,不想让他们出去冒险,才让他们先等,他出去处理好,那褐衣男人那一眼让他的让他的心落在了谷底一般,他已经猜出这男人应该就是仲伯了,对心儿重要的人,得罪了不知会怎样,而那给安若南的木牌子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没有。
他也知道心儿等不得,他难道就不在乎心儿的身体吗?如果可以,他愿意拿命来换心儿活。
林博中!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走出中堂,便看到一中年男人穿着盔甲领着两队士兵冲了进来,分人左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苍木连潇走上前,“林将军,这是何意?”
林博中手架在佩刀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苍木连潇。
“接道举报,殿下府中有乱党,皇上命本将军前来缉拿,惊扰了殿下,望殿下体谅配合。”
“乱党?林将军搞错了吧!你眼里还有本殿下吗?如此兴师动众的带兵来本殿府里,真是父皇的命令吗?本殿可是堂堂皇子!不是那些被抄家的罪臣!”苍木连潇睨了一眼大门口团团围住的士兵,看着林博中,冷声道。
“呵,殿下还是全力配合的好,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本将军难以向皇上交代。”林博中说着,抬手一示意。
跟进来的两队士兵齐齐拔刀将安若南等人围住。
“放肆!他们是本殿的贵客,谁允许你们如此无礼的!林将军,本殿敬你一分,你别得寸进尺!”苍木连潇眼神一冷,喝道。
林博中勾唇,对他的语气充耳不闻。
苍木连潇见他无动于衷,心下一沉,“来人!”
话落,便从大堂四面蹿出来无数黑衣人,将士兵围住,挨个擒住。
“七殿下!你这是要造反吗?!”林博中嘴上这样说着,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得逞。
就等着你动手呢!
抬手一招,便见大门外无数士兵挥刀冲了进来。
“七皇子举兵谋反,奉皇上之命,杀无赦!”
“杀!杀!杀!”随着这一声令下,冲进来的士兵直接挥刀杀向了大堂中的人,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被一刀就杀死了。
黑衣人抽刀,剑出鞘之时抹了刚才制住的士兵的脖子,反手回身迎上冲进来的士兵,将门口堵住,把安若南等人护在后面。
林博中早在下了令就退到了院子中,冷眼看着面前的厮杀。
冲进来的士兵很快就被杀的所剩无几。
林博中见状,右手扬起,作了个手势,便有无数黑影自府墙外掠进来,冲进战斗,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黑对黑,只有蒙面与不蒙面的区别,能分辨出是敌是友。
见战斗激烈,时间已过了很久,褐衣男人抿唇,转身,向后院返回。
“走。”
其他人一路跟着他回到后院。
他指了指围墙,道:“出去!”
安若南顿了顿,脚尖一点,轻松掠了出去。
其他人挨个,跟着掠了出去。
高墙对面隐蔽的小巷子里,藏着无数黑衣人,为首的一蓝袍男子,一双锐利的眼看着那高墙挨个出来的人,做了个手势,冷喝一声,“上!一个不留!”
话落,巷子里挤的慢慢的黑衣人倾身而出,眨眼,一个不剩,全涌向了对面。
最后一个苍木连潇刚飞下来落地,便见前方大片的黑色涌了过来。一惊,忙抽出软剑杀了上去。
玉竹等人除却抱着安若南的蓝心儿亦快速的拿出自己的武器,迎了上去。
安若南抱着蓝心儿在墙下看着,眉间担忧。
除却受了伤的莫芸莫景熙打得较吃力之外,其他人都应付的游刃有余,特别别是褐衣男人和深灰色衣衫男人,直接是一掌拍飞一个,动作利落。
安若南看着深灰色衣衫男人的招式和强大的内力,才知道刚刚他抱着蓝心儿还躲过他那一掌,是他根本就没有较真,否则他根本躲不过。
不大会儿,黑衣人就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巷子里看着的蓝袍男子见这情形,眼神一冷,从怀里拿出一只短笛,凑在唇前,轻吹出声。
悠扬的笛声响起,清脆,柔和,婉转流连,忽而,变得急促,高亢,刺耳。
随着笛声的高低起伏,只见突然出现许多斗大的蜘蛛,从四面八方爬来,向莫芸等人那边聚中。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众人正准备离开,看着这满地密密麻麻的蜘蛛,恐怖到让人心寒。
苍木连潇深深看了看安若南怀中的蓝心儿,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个口哨,片刻,墙内飞出许多黑衣人。
“你们先走!”苍木连潇大喊一句,便带着黑衣人去阻杀这满地的蜘蛛了。
褐衣男人看了看他,再看到满地不断涌过来的蜘蛛,做了个手势,道:“走!”
听得他命令,众人纷纷提起轻功,飞离了地面,向着出城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