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骑上马匹。
三人飞快的原路返回。
终于在黄昏来临前进了沧州城。
沧州离鬼界快马加鞭只需半日,三人便找了一家客栈歇下,准备明日再赶路。
在蓝心儿的房里吃了晚膳,洗漱一番,纷纷睡下。
四野风起,夜半月如银,树影幢幢。
一人一马穿梭在树林中,深秋的风寒冷刺骨,这般天气,冬天将至,怕是要下雪的前奏。
前方一个小山坡,坡下便是官道。
马儿爬上山坡,蓝心儿拉住缰绳,回头看向沧州城的方向,眼中满是绻缱。
她没有说下山是去鬼界,明早他们醒来,发现她不见,定会赶去兴安,兴安虽也有危险,但有玉竹和十三卫在,安全便有保障。
鬼界之行,危险重重,她不能让他们跟着涉险。
更深露重,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似锦,美极。
蓝心儿迎着寒风策马狂奔,赶上大半夜的路,终于进了沙漠的范围,前方入眼的高山风峦,豁然就是垾脉山。
下方峡谷山坳前,高耸的石碑,鬼界两个猩红色的大字被白雾环绕着,阴森的感觉,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在石碑前拉住缰绳,蓝心儿环顾四周。
白雾缭绕,所处之地,只看得见方圆一大点的情景,方圆之外,只看得见雾气,其他的再看不清。
一个人影都没有,蓝心儿翻身下了马,顿了顿,抬脚越过石碑,往里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脚下所踩,不再是沙漠,而是青草绿茵。
扑鼻的清风,不是好寒冷彻骨,而洋溢着春天的气息。
外面一片萧瑟,这谷内却青葱绿郁,蓝心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又是一个同神医谷一样奇特的存在。
“你终于来了。”白雾尽散,蓝心儿寻声望去,入眼,数步之外,一个三角亭子里,石阶上,一人负手而立,清风吹起他的衣袍,颇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除之外,身后,再无其他人影。
“莫芸呢?”蓝心儿冷声问。
渺云只看着她,须臾,提步走下石阶,向她走来。
走至身前,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吃了它。”
蓝心儿低眉,玉白的掌心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蓝心儿挑眉看他。
“吃了它,带你去找莫芸。”
蓝心儿疑惑,心想他到底要搞什么鬼?放莫芸,她留下,这么简单的事,给她吃了这个干嘛?到底要做什么?
狐疑的看了看他,蓝心儿伸手拿起药丸,在鼻息嗅了嗅,气味独特,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一丝腥味,又有一丝别样的香味,以自己的医术来看,此药丸应当无毒。
只是明明知道自己会跟着他走,为何还要给她吃这个?这药丸有何药性。
心思微动,手移到嘴边,张嘴,舌头一卷,将药丸吞了下去。
罢,看向渺云,等着他的动作。
渺云抿唇,在蓝心儿注视的目光下,抬手缓缓摘了蓬帽。
异常白暂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那深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蓝心儿吃惊的模样。
“原来是你?”她没想到这人竟是隶王!神秘势力的存在,上次那噬心散也能对他起到作用,让他短暂迷失心智,任她操控,噬心散,真是好东西呢!不知是否对那股势力都有效?
如此,说不定能用得着……
思及此,蓝心儿下意识的用手肘感觉腰间的硬物,回神,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便直直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渺云收手,看着歪倒在地上的蓝心儿,弯腰,将蓝心儿一把扛到肩上,身子一跃,往上跃起,朝前方跃去。
三角亭之后,一条清澈的小溪,对面。,参天古树,绿树成荫,广袤无垠,看不到边际。
渺云跃过三角亭却是朝另一边而去,小溪这端尽头,一口瀑布,凌空飘逸。
渺云扛着蓝心儿直直掠进瀑布,落地,身上未湿半分,瀑布之后一条长长的甬道,阴暗潮湿,壁上长满了青苔。
空气中一股恶心的腐臭味,还有许多黑红色像飞蛾,但比飞蛾还大上一倍的东西飞来飞去,飘在空中堵住了前面的视线。
渺云面不改色,那些物体闻着熟悉的气味,都纷纷给他让路,发现他肩上的蓝心儿,全都眼冒红光,往蓝心儿这边过来。
凑近,闻着蓝心儿身上散发出的味道,离得最近的两眼一番,身子瘫软就落到了地上后面的见状,纷纷惊惶逃窜,再不敢靠拢,远远的跟在渺云身后对着蓝心儿眼露凶光,那模样极为骇人。
渺云丝毫没受影响,大步朝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看到了光亮,到了一个洞口,渺云大步踏出去。
身后,洞口边,无数飞蛾状的物体死命扑腾着,却好似洞口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又或者有什么禁制,它们只能看着两人走远,无法飞出洞口。
橘黄色的光芒从大树上渗透下来,影影绰绰的树叶形状倒影在林中小径,渺云走在这小径上,往密林深处走去。
树下草丛间,时不时有兔子蹦来蹦去,躲在树干之后,好奇的打量着两人,白的,灰的,黑的。
树上还有许多松鼠,及一些体型娇小的猴子在树与树之间跃过去跃过来的嬉戏,好不快乐。
密林深处尽头一条又大又长的湖汪汪一碧,晶莹澄澈。
左右一望望不到头,前方,白雾朦朦,看不清什么。
抬眼,入眼的湛白的蓝天,似乎落下来了一般,离湖面很近。
渺云走到湖边,嘴里哼起奇怪的小调,声音极有磁性,空灵悦耳,响彻在万里无云的天际,朦胧雾气,碧云蓝天,好似仙境。
小调有节奏的响着,湖面嘟嘟嚷嚷,冒起一串串水泡,忽地,冒出一颗颗白色的脑袋,排成一列,从渺云脚边直直延伸向湖对面,竟是一群白天鹅。
渺云抬腿踩上第一只天鹅的头,如此这般,目不斜视,像走在平坦的路上一般,大步朝对面走着。
上岸,迎面扑来的又是刚才甬道里那种恶心的飞蛾,密密麻麻,一大片都是。
如刚才一样,绕开渺云,就要往蓝心儿身上一扑,凑拢,那股味道刺进呼吸,白眼一番,落到了地上,后面的纷纷散开,不敢再接近。
走过这一片空地,前面便没有了这飞蛾,渺云肩一斜,将蓝心儿丢在地上,空隙间,在她头上一点。
几乎落地的瞬间,蓝心儿就醒了过来,吃痛的揉了揉屁股,蓝心儿一个鲤鱼挺身跃起来,扭了扭脖子,瞪着渺云。
半晌,才收回视线,环顾四周,已经换了个地方,让她吃了那药晕过去难道就是不要让她知道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真小气啊,看看会怎样?这样,要她找到莫芸之后如何逃出去?
前方,一个水渠,架着一个巨大的水车,翻转间,灌溉着左面一大块菜园及右边一大块稻田。
前面,一条土泥路,路边,放置着两个石磨。
再前,一个草堆搭成的大门,门里,两边矗立着一排排茅草屋,延伸着,望不到边。
这一切看上去,纯朴的气息,好似一座村庄,静谧的午后。
所谓的神秘势力,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吗?
蓝心儿诧异,渺云已走向那条泥土路,蓝心儿一怔,抬步跟了上去。
踏进那草堆搭成的大门,蓝心儿那诧异的质疑烟消云散,这里有着充盈的真气是个练武的好地方,长此在这里住着,武功会有多强,难以想象。
这不过半会儿,呼吸中吸进的真气,让她觉得丹田处极为的舒适,体内的力量都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赶快释放出来,她想恐怕过不了一会,她就会被体内源源不断得真气膨胀的破体而亡。
思及此,蓝心儿将体内的内力都汇聚在左手,翻手成掌,直直拍向前面的渺云。
渺云耳根微动,快速闪开,躲过这一掌,那掌力便直直打向右边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受到这力道,眼看就要塌掉,忽然,自茅草屋内散出一股强大的力道,撑起了将要倒下的茅草屋,茅草屋瞬间归为原状。
蓝心儿一惊,就此一间茅草屋住着的人便这么厉害吗?
眼睛一眯,蓝心儿双掌齐发,打向那间茅草屋,罡气刚靠近,就被另一股罡气弹回,蓝心儿反应极快,身子跃起,躲过这弹回来的力道。
“谁在打扰老夫练功?!”
刚落地,便听得一声厉喝,还未反应过来,极快的掌风扑面而来,蓝心儿一愣,那边,渺云挥手替她挡住了这一掌。
一阵风刮起额前的发,蓝心儿回神,面前,三步之外,豁然立着一名深蓝色衣袍的老者,一手背在身后,狭长而小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目光,如毒蛇一般,想着刚才那强悍的一掌蓝心儿心中心有余悸。
刚才如果不是渺云,不知道她接不接得下这掌。这人,竟这么厉害。
“二叔。”蓝心儿正想着,便听得身边渺云对着老者唤道。
原来是他的二叔?
“这便是圣尊要的人?”那老者收回打量的视线,问。
渺云点头,不做他说。
老者眼底星光一闪,片刻挥手,转身,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带她去吧。”
渺云俯身目送他走进茅草屋,侧头,看着蓝心儿,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收敛点,二叔算是这里脾气最好的一个。”
这是警告吗?脾气最好的一个都这般?那么其他人岂不是个个都是时刻处于发狂边缘的狮子?
蓝心儿淡淡瞟了他一眼,对他这般口气,生生忍住,记着,她肯定会找回场子的,她容忍他这般狂妄,反正,在她心里,此人已经是死人了。
渺云转身,大步继续往前走去。
蓝心儿抬脚跟上,边走,边打量着两边茅草屋。
凭她的功力,只探得出每间茅草屋里都有人,并且武功都很高,至于究竟如何,就不知道了,端看刚才那位老者就知道了。
走了很长的路,蓝心儿都感觉这条路都赶得上美国的唐人街那么长了,两边的茅草屋早已数不清有多少。
每间里面就算只有一个人,如果这股势力走出这里,去到外面,定安国,建远国,东恒国,只怕所有的能上得了场面的人全部出动,只怕只会任这些人揉捏,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些人如此厉害,却甘愿隐居在这里,端看外面的菜田和稻田便能知道他们过得是真的快活,惬意,这便让她不得不佩服了。
不追逐繁华,名利,金钱的人,会是大恶之人吗?
她来这里,他们能用得上她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想着,蓝心儿对这片土地,这个在她看来圣洁的存在,产生了大大的好奇心。
因此不用渺云催促,她都紧紧的跟上他的步伐,并催着他快点。
终于,这条路到了尽头。
前方,鲜花簇锦,青绿色的嫩竹搭成的花架上面爬满了奇形怪状的叶子和花朵,走在花架下,蓝心儿抬眼往上望,竟还看见花架上成群的金色蝴蝶,密密麻麻。
花架上飘着一股刺鼻的清香,这味道有些熟悉,好似就是刚刚渺云给她吃的那药丸一样的味道。
花架尽头,大概有上百步木质的阶梯,阶梯上,同样木质的一座宫殿形式的建筑,没有皇宫里宫殿的富丽堂皇和肃杀之气,反而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特别的不同,蓝心儿见到这,才知道,原来宫殿还可以有这种美丽。
走在阶梯上,往上走着,蓝心儿感觉她的心都变的宁静。
心中对这里更加的好奇。
走上最后一步阶梯,一大块空地之后,一扇诡异的黑色大门紧闭着。
门上一左一右两个洞,像野兽的眼睛一般,蓝心儿对上那空洞,只觉的心一阵抽搐。
片刻,压下这不舒服的感觉,跟着渺云朝那大门走去。
站在大门前,蓝心儿正好奇这门会以那种方式打开,便见渺云将两只手分别放进那两个空洞。
半晌,渺云收回手,蓝心儿见他手上竟还滴着血,仔细看,他手背上竟分别有两个小洞,这种伤口,像是被蛇咬了才会有的伤口。他却面不改色。
正疑惑,门却已经开了。
“呲啦”的声音,那门开的缓慢,好似重如千斤。
渺云抬腿进去,蓝心儿跟着进去,经过大门,仔细打量了一番,竟是铁质的,刚刚她还以为是上了漆的木质门。
走进去,门瞬间跟上,蓝心儿扭头看去,什么也没有,究竟是什么将他咬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