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无奈的叹口气,拖着受伤的腿下山更不方便,幸好自己提前了半小时从家里出发,要不今天肯定要迟到,想到此,不免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了一会,身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人也感到疲倦,只得停下来稍作休息。
随心边走边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要多管闲事,看自己是摊上了什么样的事情。
路边草丛里扔着几根树枝,随心灵机一动,捡了个粗些的树枝,撑着试了试,还挺好用的,有了这根棍子支撑着,走路果然轻松了很多。
山路那头出现了一个身影,高大、熟悉,分明是她记忆中的眉目,他越走越近,她的心猛的一滞,忽的跳乱了节拍。
莫肖克穿一身烟灰色的休闲服,咖啡色的登山鞋,清晨的日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投下疏疏的影子,他的面容在疏密的光影里,一点点清晰。
她想要避开,却忍不住微微仰起脸,近乎贪婪的注视着他。
他却仿佛没有认出路边的她,一寸一寸,擦身而过,她的心一下子跌落到黑暗深处。
他却忽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淡淡的问了句:“是你!”
他也许连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一句。
她微微一笑,怯怯的说了句:“早上好,莫总!”
“嗯”他点了点头,视线移到她小腿处。
“腿伤好了?”
“嗯,已经好了。”她低头,声音低缓。
他视线扫过她的脸,见她气色果然好了很多,脸颊上浮着健康的红晕。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脚步声渐渐远去。
松针的独特古檀幽香在空气里浮动,让她心动的味道,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忍不住转过身,弯弯曲曲的盘山路绵延到山的深处,路两旁粗壮的虬枝探到路中间,繁茂的枝叶蔽出大片的阴影,而他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这么些年,她习惯了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习惯了在远远的地方凝望他,起初她不确定这是否跟爱情有关,十多岁的孩子根本不懂情爱,她想也许这是她无法抗拒的一种本能。
心里不再有失落,不再为着这样的客套疏离而伤心,她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外人素知万恒集团的莫总行事低调,待人更是出了名的冷淡。
她果断的转身,深深的呼吸,让清新的空气盈满整个身心,挺直腰杆,继续向前!随心,加油!
几天没来,积累下来的工作让她忙得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等她忙完手上的工作,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匆匆的关电脑打卡,想着还有一长段路要走,不由得心里有点着急。
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日子,半山腰高大的法桐树下,丁康微胖的身影被路灯拉的细长,他斜靠在一辆白色的轿车旁。穿一套像征白马王子的纯白西装,手捧一束粉红的玫瑰,见到随心忙忙的迎了过来
“心心,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随心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这个这个消失许久的人,为何突然心血来潮做出这样的事情,自从餐厅分开后,两人再无联系,电话短信都不曾有,随心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不能!我们不适合,而且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她拒绝的干净利索,并不打算给他遐想的机会。
“怎么不合适啊?这段时间,我妈给我介绍了好多漂亮女孩,可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随心,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说着,就要拉随心的手。
随心向后一闪,躲开了,谁知丁康根本不懂看人脸色,肥胖的身躯又欺近几步。
随心困在车与他的身体之间,一时竟也无法逃开。
“丁康,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们俩不合适!我根本不喜欢你!”
“心心,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是觉得我家里不够有钱吗?我告诉你,我爸已经在秦淮小区新买了一套房,说我结婚就给我做婚房,两百多平呢,还是个跃层。”
他渐渐逼近的身躯壮实的像座山,任随心怎么推都纹丝不动,她又急又气。
“随心,只要你答应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丁康一把将她搂住,他的呼吸沉重的在她耳边。随心没来由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康,你放手,你再这样我打电话报警了!”
丁康生的虎背熊腰,瘦小的随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在路上拉拉扯扯。
突然,一记拳头砸在丁康脸上,将他的眼镜打落在地。
竟然是金燕西!早晨他将她丢在山顶,自个开车跑掉了。随心惊讶的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家伙。
突然的吃痛让丁康松开手,他怒火中烧的瞪着打人的男子,骂了句脏话,操起拳头就反击过去,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随心拉不动,劝他们也不听,场面早已经超过了她能控制的范围。
远远的两束灯光射过来,一辆车向着这边驶过来,经过他们身边时,明显的放慢了速度,随心看着是辆高大的黑色吉普车,尾数似曾熟悉,像是上次那个陌生男人开的车,只是夜晚光线不好,看不清车里坐着谁,车子很快就越过他们向山上驶去。
随心突然想到,莫肖克会不会坐在车里?是否他看到了这一幕。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变得慌乱。
黑色车离开几分钟后,公司的几名保安从山上跑来,总算是制止了这场冲突。
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保安一眼就认出,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男子住在小区,只不过他一直在国外读书,随心没有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是业主。
年轻的保安凑近随心,故意大声的说:“柳会计,你这个朋友摊大事了,惹了帝豪的太子爷,你知道帝豪娱乐吧,他母亲就是帝豪的金总,她们家可是从黑道起家的,这金总家可就这一个太子爷,比心肝还宝贝呢。”
小保安又虚张声势的说道,金总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被打,马上就要带人过来。
随心觉得这个小保安不做演员实在太可惜,看他说的绘声绘色,时而紧皱着眉头营造紧张气氛,时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丁康本来就胆小怕事,在听到黑道两个字时,腿就有点哆嗦,心想早知如此就不逞英雄。但是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脚下已经一脚油门溜的远远的。
现场一片狼狈,十分钟前娇艳欲滴的玫瑰,如今被踩的七零八落,满地的花瓣和叶子,金燕西比玫瑰花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心早晨曾暗下决心要远离金燕西,他不仅行事乖张,且脾气火爆,可是看着他衣服扣子被扯掉,鼻子也在流血,她又心软了。
抽出包里的面纸,递过去,金燕西不知道生哪门子气,扭过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的鼻子在流血,我帮你擦擦!”
见他还是没有反映,她惦起脚尖,用纸巾擦拭着伤口,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
金燕西却并不领情,长臂一挥将她的手拍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发动车子,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保安们陆续散去,夜色里,只余了随心幽幽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