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你去药房买几盒感冒药,送到河图,再买点消炎药和退烧药。”
他对着电话简短的吩咐,他是个言语寡淡的男人,面对外人,就算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下属,他也不多话。他有时候也讨厌自己这种沉闷的性格,好像生活就是一潭死水,他也变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麻木不仁、不悲不喜的活着。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挣的钱越来越多,握着的权力越来越大,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站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能够说话的人。就算和凌华相处时,他也是无话可说,基本她问几句,他拣一两句重要的回答,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他的欢喜与悲哀,终于完全埋在了心底。
相较于他对她的态度,凌华却是极喜欢缠着他的,特别是床地之间,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年轻,却总是渴求的更多,总试图用这个将他的心栓住,结果自然是失望为多数。
这么些年,为了钱、为了利益、或是单纯的迷恋他,试图爬上他床的女人不算少吧,然而又有几个能真正入得了他的法眼。他并不曾是个身体上的圣徒,这个世界也并不如同我们看到的那样圣洁,黑暗之中处处充斥着QING色,充斥着诱惑,他是个自恃的男人,并不曾轻易的沾染花花草草。
柳随心,算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吧,如果不是喝了酒,如果不是迷离的夜色,如果不是她闯入了他的家,他想他是决计不会看上那样的一个女孩。可是他又迷惑,如果第一次是因为酒精、夜色,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呢?昨天晚上,他更是失控到几近疯狂,带着她飞向YU望的高空,她在他怀里颤抖,他又何曾不是被没顶的愉悦充盈。
河图离市区还是有段距离,顾明尽量将车开的快些,莫肖克晚上给他打来电话,他以为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却原来只是让他去药店买感冒药,他不觉失声笑起来,虽说他是莫肖克最信任的助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他在打理,莫肖克信任他,他乐于担当,可是买感冒药这样的琐事,倒还是第一遭。
柳随心那个女孩,在莫肖克心中,果然是不一样的。
这段感情,顾明这个外人都看得这样清楚明白,莫肖克却依然糊涂,柳随心更是搞不清状况,永远以为自己在唱独角戏,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车子拐上河图岔道后,顾明放慢了车速,前方的楼幢隐在夜色中,只有顶楼窗口探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将车子熄火后,给莫肖克打了个电话。
河图的夜是纯粹的黑色,顾明环顾四周,夜色中,莫肖克的宾利如一头沉睡的野兽,安静的卧在暗夜里,片刻后,莫肖克的身影从老旧的楼道里走出,他接过顾明手里的包装袋。
“我会暂时住在这里,如果有人问你打听,就说我去了欧洲。”
他知道顾明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说,只是告诉他,他在这里的事情,并不打算让凌华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
顾明慎重的点头。想必莫肖克一定是看到了凌华打来的电话,今天一早,凌华的电话就打到他手机上,追问莫肖克去了哪里,顾明自然是搪塞过去,他听出凌华心情明显不佳,她在电话中埋怨说莫肖克突然开车离开,去哪里也没有交待,还把手机关机。
莫肖克将药拿上去的时候,随心已经熟睡,因为感冒鼻子塞住的缘故,她的呼吸听起来有些粗重。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将头贴在她额头,感觉到还是很烫,重又去卫生间拧了个毛巾,搭在她头上。凉意袭来,睡梦中的随心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妈妈。”
他凝望了她片刻,轻轻的摇着她,“随心,随心,乖,起床吃药。”
“噢”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的脸近在眼前,她以为是在梦中,只一味的看着他傻傻的笑。
莫肖克被她笑的一头雾水,看着她眼神恍惚,估摸着她还不太清醒,他在床头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扶靠在他怀里。
随心很听话,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白色的药片在舌尖晕开,好苦,她皱起眉头,他赶紧递过水杯,她又喝了一大口,口里的味道才淡些。
药慢慢发挥效果,随心渐渐睡沉,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一次,月光银白,洒在深色地板上,浅浅如薄纱笼着的一隅光华,屋里的家具是一片疏疏的轮廓,窗帘浮动,影影绰绰,她环视着四周,看着陌生的摆设,恍惚的不知身在何方,再看向身侧躺着的男人,熟悉的面孔,沉稳的气息,她的心里忽的就安定了,将脸埋在他怀里。
这一觉睡得黑沉香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日头早就爬上了树梢,洒了一室光辉,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宽口玻璃杯,几尾小鱼欢快的摆着五彩的尾巴,随心拿手指轻轻敲了几下玻璃杯,鱼儿们受了惊吓,四蹿开来,细小的水花溅到桌面上、
阳光温暖,她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她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整个人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厨房里间或传来锅碗碰撞的轻响,空气里是浓浓的米香。
她闭上眼睛,让阳光覆在脸颊,也许这段时光是上帝额外赏赐的,原先她的生活里是不该出现这一段,她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位光芒四射的男人,放下身段,流连于厨房里,为她冼手做羹汤。当一个人做着与他身份地位完全不相符的事情时,更让人感受到震动,不是因为他荣耀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他愿意放下一身光芒,用最寻常的一颗心来待你,这就是所谓的心意动人。
脸上浮上层层笑意,晕开在这柔和的光影里!也许人生还会很长很长,还要经历许多人许多事情,可是她觉得她已经拥有了所有的精彩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