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洒了满屋,温暖的像滑腻的奶油,屋里氲氤着浓郁的米香,莫肖克已经熬好粥,他并未叫随心起床,她昨天烧了大半夜,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他更是没有睡好,不停的拧冷毛巾给她降温,挣腾了大半夜,好在烧慢慢的降下来,他依旧没办法安睡,总是过一会就要起来探探她的额头,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没有睡一会,便醒来,他习惯早起,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前需要事事严格约束自己,后来可以坦然享受生活的时候,却因习惯原因再也没有办法睡懒觉。
轻手轻脚的起床、洗米、点火,小心的守着砂锅,直到锅里的米翻滚成黏稠的粥,端到桌上,他边看报纸边等她起床,时光安然,他竟然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让自己的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随心在客厅看到莫肖克,虽然没有了昨天的吃惊,依然是红了一张脸,不知怎的,两人食欲大开,竟然将一锅粥喝的颗粒不剩,随心执意要洗碗,莫肖克便没有和她争,他闲闲的靠在厨房门边,看她娴熟的忙碌,他身材高大,腿长脚长的,就越发显得厨房的门头低矮。
随心腰间系着他名贵的衬衫,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抬手拂袖间,有清幽的香味袭来,他蓦的从身后将她抱住,埋首在她的秀发中,意料中熟悉的香味,他轻柔的呢喃:“心心,你真香!”
她的脸上顿时遍布红云,连耳根都红透,微微挣扎,身后的男人更紧的抱住她,“别动,我就想抱你会!”她果然不再动,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浅下来,可是她的心,却狂猛的似要跳出来,呵,她爱他啊,她已经没有办法掩饰这份感情,明知不能不可不应该,却还是爱他,这是怎么样的痴缠。
他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带她去爬山,两人换了悠闲装,徙步走了很远的路,穿过了大片绿色防护网围挡的工地,随心才看清防护网顶端四个并列的白色大字:万恒地产。
这块地竟然是莫肖克买下来的,那么说荒废至今也是莫肖克的意思,她想起昨天与他的一番对话,莫肖克问她如果这块地是她的打算怎么处理,随心当时一脸认真的说要建成养老院,隔了一天再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话那样的孩子气,不觉微微红了脸,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她的身子猛的往前倾去,没有意料之中的狼狈,一双稳健的手臂及时将她搂住。
“想什么那样出神?”
莫肖克凝视着眼前这张微红的脸,唇角不自觉的含了笑意,不知道这个丫头在困惑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叹息,一张小脸写满着纠结,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顾不上看这随时会绊倒人的崎岖山路。
“没,没什么,就是想起昨天说的话,觉得自己很幼稚?”
“噢……什么话?”
他竟是好奇的,她昨天似乎说了许多的话,这许多的话他竟都清晰记得,只是他并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句。
她放眼看向四周,“我昨天说这里适合建养老院,还畅想了一大堆盛景,没有想到这块地是万恒集团的,想必莫总早就有了安排……”
“所以呢?你就是想这个想到出神?”莫肖克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她。
“嗯,我觉得对于别人的所有物,指手划脚的做规划,有种恬不知耻的感觉……”她想到自己,声音不觉的染上了落寞,自己如今不也是恬不知耻的占有着别人的所有物吗?一厢情愿的做别人的所有物做着规划……
“真是傻女孩!”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我并未想好将这块地做什么。”
他的眸光幽深,如同秋天的湖面,似将千山万水的景致纳于其中,倒映着周遭姹紫嫣红的艳丽,浓郁的像是要流淌出来,她只觉得自己被盅惑,视线胶着,竟无法移开眼。
山中空气自有一股自然的清新,因昨天大雨的缘故,掠去了空气里的燥热,只余了清凉。
他牵着她攀越了几座小山,其实也不能算是山,只是几个连绵起伏的小土丘,随心在山顶发现了一棵野山枣树,串串青色的果实压弯了枝头。随心童心大起,捡了根小树枝,不停的敲敲打打,酸枣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纷纷打在她的头上身上,她弯着腰,缩着头,样子即可怜又可笑。
莫肖克无奈的笑笑,脱下外套,遮在她头顶,她望着他,呵呵的傻笑,随心跳来跑去,莫肖克顾着她自然就顾不到自己,只得让酸枣砸个不停。
他此刻的样子就像一只大母鸡,撑开羽翼,保护着身下的小鸡,真是滑稽可笑。他惊觉自己的改变,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不自觉的做这些与身份年龄不相符的事情……直觉里,他并不想深思这些,并不想追悔所作所为,他只是想挥霍,挥霍与她在一起的这段光阴,挥霍自己的热情,自己的人生……。
不一会儿,随心就捡了大捧酸枣,她折了一片蓖麻叶,翠绿的叶子中央兜着新嫩的酸枣,煞是好看,不远处山沟传来哗哗的水声,山里的水从高处落下,一条浅溪沿山势而生。
随心蹲在溪边,将酸枣一个个拿出来,让清澈的溪水漫过酸枣,晃动几下,随手捡了一个丢进嘴巴里,呀!又酸又涩又麻,各种滋味在舌尖铺陈开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努力没让自己吐出来,然后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装做一副很美味的样子。
莫肖克甚是疑惑的看着她手中的枣,随心拔弄着叶子中央的枣,特意挑了个大的递给他。
“你尝尝,很甜的。”
莫肖克狐疑的打量着这小果子,摇了摇头,“我不吃。”
“尝尝看,真的很好吃。”
她眼含笑意,眸子里闪着期许,又倾泻着某种从未有过的灵动,如夜色中坠入深潭的涓涓溪流,泛着清冽的光,波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