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双飞,石桥相会;情系翡翠,鸳鸯成对;两侧清泪,不知为谁?……”
一首小曲伴着如流水般的琴音从胭脂的口中流淌开来。听着悠扬的歌声,眼前好像真的出现了一对彩蝶翩翩飞舞,一对才子佳人在石桥上意外相遇,两个人被月老的红线紧紧相牵,定情的翡翠鸳鸯双双对对,因为才子的离别佳人而两袖清泪,人们往往在感情的悲伤中迷失……
这是夏胭脂谱写的小调,词和曲灌注了胭脂对‘情’这个字的所有哀伤。夏胭脂听过很多民间流传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中有喜有悲,但是她都不认为自己的爱情会像那样大起大落。虽然自己作的曲子中有很多悲情的元素,但是她的内心真正的情是像山间的流水般温润静谧如处子羞涩;像田园的风景画平淡安逸中找到丝丝缕缕的幸福;像鸟儿自由自在与蓝天相伴与树草相惜;像漂亮传神的纸鸢一辈子只为那一根线而活。
夏胭脂做的这个梦,勾起了她埋藏很深的那份委屈。书中的三从四德、爹娘的教育让她从小就知道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更何况自己不凡的容貌和家世。选择?一辈子到死也是种奢望。胭脂的眼泪终于如洪水般向外涌出,连胭脂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的泪水,好像永远也不会干涸。
三日后史太尉府邸
幽暗的房间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更认不得坐在桌子后面的那张容颜,却能够感觉到阵阵的寒风。
史太尉的书房一年四季都是阴气沉沉,没有一丝色彩生气。“吱——”一道白色的光瞬间照亮那张藏在黑暗中精瘦的脸,那人的眼底同时闪过一道光,分不清是外面自然的光还是本身灼折出的光。
房间立即恢复到刚才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多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恭敬的站在桌子前,头微低,双手轻垂,右手还握着一把青铜剑,额前几缕滑落下来的头发让更加模糊的脸变得更加模糊,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慵懒的语气无意间响起,顿时划破沉寂,房间终于有了人气儿。
“禀告主人,这是信函!可是,任务——请主人饶恕”男子拿出藏在怀里的一个梨木盒子,双手呈上了去。他声音很冰冷,如千年的寒冰坚硬、彻骨。
“那就是——失败了?”依旧慵懒的语气,声线并没有因为‘失败’而产生一丝变化。
男子抿唇不语,握剑的手握得更紧了,关节处泛起惨淡的白色,裸露在外的小手臂突起的青筋格外刺眼。他在颤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为他的失败而感到羞耻,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怒。
“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动手吧。”声线明显发生了变化,声音还是慵懒,却微微透着冷漠和坚决,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屑。
男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右手缓缓地拔向刀鞘中的剑。青色的剑身发出凄惨的青光,如绿色狰狞的怪兽咧着嘴冲着倒在面前的猎物轻蔑的大笑,牙齿和舌苔沾满粘稠的毒液正在一滴一滴侵蚀着鲜活的血肉,它以嗜血为生,只有鲜血能让它这般痴狂。
不知多少亡魂断在这柄剑下,男子的心中不甘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烧,耳边回荡着怪兽对他的呐喊和讥笑,“哈哈哈哈——你是个失败者,失败者,哈哈哈哈……”‘绝不能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去’男子扔下剑,跪倒在地,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开口说道:
“恳请主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完成任务不惜任何代价。”
房间又恢复到先前的沉寂,眼前的两个人都在沉默。一个是等待对方的抉择,另一个是等待怎样的决定才是对大局最正确的。
“如果还让我失望那该怎么办?不要让我在听到任何失败的消息,那样只有死路一条。”
片刻后,史太尉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摆了摆手,示意让眼前的这个男子下去。男子依旧跪在地上,恭敬的说“是”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下史太尉一个人,他打开男子送来的梨木盒子,把里面装的一封信给拿了出来。
“啪——”信中的消息好像给了他不小的打击,看完信的史太尉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因为桌子承受不住这突然的力道所以呻+后还有些微微地摇动。砸桌子显然还没有发泄完心中的怒气,随后不甘地又把薄薄的信纸撕成了无数的碎片抛向空中。一片片碎片断断续续地往下掉落,纸片后的眼睛正在闪着骇人的红光……
御花园内明月皇后正悠闲的坐在石凳上,赏着千姿百媚的各色奇珍异花。
“主子,您大可放心,据说皇上一步也没有踏进那‘青花梅园’,奴婢也打点了周围的太监宫女,那夏胭脂绝不能有好日子过。”
身边的宫女腊梅在她的耳边低语。
“哼,办的好,我就是要让那个女人没有好日子过!跟我斗,她不配!”
穿着华丽的明月皇后得意洋洋地微笑着。
青花梅园
‘青花梅园’,园如其名。园中种满了绿色的胭脂花和梅子树,这两种植物最为稀有,一般不易生长,但它们却在这个园子生长的如此茂盛。夏胭脂很喜欢这些花,尤其是绿色的胭脂花。胭脂花一般都是红色的,就像女子脸颊上的两朵红晕,如同抹了胭脂一样,故起名‘胭脂花’。
也许这花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再加上香气有种独特的清香,从小夏胭脂就格外喜欢它们,家中的院子也种了好多。胭脂早就听说有绿色的胭脂花,可是一直都没有见过。‘这就是绿色的胭脂花啊。’胭脂见到它们不禁欢喜。
这些花很美但也很娇弱,一不小心就大片大片地凋落,这让胭脂格外怜惜。花瓣的绿色并不浓烈,淡淡的,清雅极了。它们一簇簇地拥挤在一块,而那些熟透的深紫色梅子夹杂在其中点缀这满园的绿色。
不知不觉在这皇宫已经三天了,赫煜皇帝半步也没有踏进过这个院子。“看来真的把我遗忘了?”夏胭脂倚靠在亭子栏杆上,轻轻抚摸头上的一缕青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有些惆怅,‘是因为他没有来吗?那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皇帝,但是他确确实实是自己的丈夫。多可笑啊,自己的丈夫竟然成亲三天了还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子。’
宫中不比家里,这里的人情冷暖分的清清楚楚。当初夏胭脂风风光光地被抬进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看着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新婚之夜皇上未踏入洞房,第二天便传的沸沸扬扬。起初宫人(指宫里的人)对她还有几分畏惧,但看到皇上一眼都没有瞧过这个夏胭脂,宫人们便变起了脸,就连宫里最低等的宫女太监也对之冷言冷语。
夏胭脂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落,家中的父母也不曾这样的对待她,更何况家中的权势和地位,有谁会对夏家的小姐怎样?这就是皇宫,琉熵国的皇宫,不管是谁、家中背景怎样,在这里一切都没有用。
‘爹不是说有史太尉撑腰,一切都可以安心吗?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恐怕史太尉的阴谋比这皇宫还要可怕啊。’“爹爹,您真是害苦了女儿。”
夏胭脂嘟囔着,两眼泪朦胧,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埋怨只是徒劳。
‘胭脂青花香零飘,撇眉遥愁暗自箫。’风一起,胭脂花又开始了它的的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