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欠了个身子,轻声道,“正是……”心底却在疑问皇帝的妃嫔和皇帝的兄弟究竟是哪个大!硕歌对我很是客气,而这个景策却是仿若居高临下一般。
景策走上前围着我转了两圈,好似在看商品一样,看得我毛骨悚然,“刚听说敏济和敏萨进宫了?”
我吸了口气抬眼看他,相对于陌夜泺和硕歌,景策算不得俊美,脸侧甚至有一道不太分明的伤痕,略带几分狰狞,“是的,皇上怜爱,诏父亲和哥哥进宫一叙。”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棕色的眸子仿佛透明的玻璃球能洞穿人的心思,“怜爱?哈哈……新娘娘有趣得很哪!”忽又正色道,“敏济那老小子可曾交代什么事儿?”
我不解的望向他,有抹恶作剧意味的问道,“不知三亲王想问是什么事儿?哥哥说的事儿挺多的!”
怕是没想到被我反将了一军,只见他和身后的硕歌、赫纥里均是神情一僵,半晌,硕歌爆笑出声,直捂着肚子道,“三哥,怎样?我说敏萨家小女儿很有意思吧,”然后又跑到我跟前凑到耳边轻声道,“你看仔细了,这可是我们的冷面王爷,仔细他跑到六哥面前参你一本!”
顿时,我倒觉得这群主子爷们比陌夜泺容易相处多了,特别的硕歌,完全是个顽劣的小毛孩,跟他讲话也不必分外礼节,心里头渐渐放松,绷紧的弦这才得到了舒缓。
“三亲王睿智过人、胸襟宽阔,难不成还会跟我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九贝勒可真爱说笑!”说完我还故意巧笑倩焉的睨了景策一眼,见他眼底微微含笑,心才有了着落,给了他个这么大的台阶下,够给他面子了!
这次该硕歌欲哭无泪了,一旁的赫纥里笑着打趣道,“九弟向来嘴皮子利索,不想也吃了次黄莲,今日这园子可真真算没白逛!”
宫里人多口杂,跟着这群爷们打趣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可别让人见了道了是非,“不敢叨扰王爷们寻乐,若黎先下去了!”先不管谁位分高,反正礼多人不怪!
不待他们开口我便急急小跑出了园子,心里却在盘算着景策方才问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跟敏济有什么瓜葛或知交?那敏济的事儿怕是多少也有他的份儿,甚至……他便是主谋!
唬!这宫里头果然不是个人呆的地方,兄不兄,弟不弟,君不君,臣不臣,长此以往,只怕能把有憋出病来!
转眼间便到了初冬,却是生生的跟现代的腊月相差无几,本就陌夜泺下诏禁了我的足,反倒是外头太冷,我也懒得挪步儿。
在现在,几乎每夜跟月零出去疯玩,不到凌晨绝不撒手,可如今却几乎快成仙成佛了,没事就练练字翻翻书,顶多去院子里转转晒会子太阳。
心底的最后一丝意念也渐渐被时光磨碎了,老天爷怕是完全把我遗落了!
只见灵素掀着帘子进了屋子,面色有些惨白,低声凑到我耳边,“东宫娘娘和颐和宫的丽贵妃娘娘来了,奴婢让她们先去前厅喝茶了…小姐…您看您要不要过去?”
我一震,心中猛然一紧,琢磨着我跟她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怎地就自个儿寻上门了!
端定了心神,叹了口气道,“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丽贵妃不见也得见了!去,让丫头们好生伺候着,我马上就到!”
“嗯,婢这就去!”说完灵素又火急火燎的掀帘而出。
据闻皇后是当朝权臣沈阁老的女儿,进宫已有十年,甚至比陌夜泺大上两岁,至今却只有一女,不过偌大的后宫却被她打理的还算清静,为人也喜静,平日除了吃斋念佛便也只跟她的侄女丽贵妃有些往来。
刚进大厅便见二人端坐于主位,翻盖用茶,有说有笑,左边的虽谈不上顶真的美艳动人,但
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盘着精细的双环望仙髻,侧带翠嵌珠凤凰步摇,额前彩凤双飞流苏,身着丝锦仙凤朝天纹图案外袍,一看便知正是东宫皇后娘娘。
而旁边的一位倒是有几分逊色,眉如黛,星眸如水,鼻如蝉翼,唇红齿白,美极美矣,却无更为深刻的涵养展现。
“若黎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丽贵妃娘娘请安!”
她们谈笑间见我来了,微微敛着神色,皇后起了身,丽贵妃自然也不敢坐着,急忙下座相扶。
我心里直扑腾,琢磨着她们此行为何。
“起了罢,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究竟是什么个模样把皇上的心都勾去了!”语气轻缓而凛冽,有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和压力。
我慢慢的抬起头,她的一手紧紧的抬起我的下巴,细长的护甲掐进我的肌肤,刺辣辣的痛漫延开来,逼迫着我抬高头望向她,她额间的翠珠流苏划过我的脸颊,沁凉彻肤。
只见她的嘴角如夏日最美的花般妖娆绽放,“果然够美艳!”
“可不是,要不然敬事房的簿子怎会大半月都是勾的她的名字!”
丽贵妃语气满是愤然和嫉妒,一双如鸷的双眸恨不得将我撕得粉身碎骨,而我却是哭笑不得,陌夜泺他这么做是想让我成为整个后宫的公敌么?
他…竟如此的恨我?因了什么?因为我是敏济最疼爱的妹妹、敏萨最宠爱的小女儿?到如今我才幡然醒悟,他不辞辛苦将敏萨自遥远的大西北调回都城,竟是为了将敏氏……连根拔起!
包括我,如今也成了他手心的一枚棋子,陌夜泺啊陌夜泺,原来你并没有那么简单!
“混账!”皇后一声轻喝,“难不成连宫里头的规矩也忘了么,我们知晓的道是丽贵妃关心皇上的龙体,可让他们听去了不知又要造出什么谣子来呢!”
“姑姑教训的是,旎儿今后必当慎言慎行,不敢造次!”言语间,一双怨恨的双眼狠狠瞪着我。
皇后微微颔首,目光如炬,“虽说丽贵妃所言失礼,但也在理上,”她缓缓坐回主座,继续道,“艳宠后宫,但雨露均沾,难不成妹妹这个道理也不晓得么?且况皇上日理万机,劳心劳累,有时候会任着性子,难不成妹妹不知多劝着些么?”
字字珠玑,讲得我却哑言无语,这才深知什么“哑巴吃黄连”之痛。
“皇后娘娘说的是,若黎进宫不久,并不晓事,今后还望娘娘多生教诲,免得铸成大错。”我言语谦逊,卑躬屈膝,想息事宁人。
见我如此,皇后的面色总算有几分缓和,眸间渐渐有了些暖色,“妹妹也是知书达理之人,那哀家可就放宽了心思去了,”她旋又转身朝丽贵妃道,“一会子你差人去敬事房交代,这个月就不必呈华嫔的绿牌了……”
闻言,我心头有几分窃喜,总算能清静几分了,本陌夜泺那昏君纵情于酒色又与我何干,干嘛非得搅了我的安静,若当真看我不顺眼大可放我出宫还我个自在!
“是,旎儿记下了!”丽贵妃如星的眸底划过一抹得意的神色,忽然失态尖叫道,“姑……姑姑…你看……”只见她颤抖的蔻丹指向我,激动得连话也讲不周全。
我被她指得更是莫名其妙,思忖着自个人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