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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再次回到这个国家,这个城市。

又是一个五年。

她从机场的出站口走出,看到星野茗站在外面对她摆了摆手。

言知寒微微颔首,她带着一副黑色的Gucci猫眼形墨镜,即使见到星野茗,她也并未摘下来。

她走近,星野茗接过她手中不算大的行李包,轻轻的抱了抱她,叹道:“我先送你去休息一下。”

言知寒并未说话,只轻轻的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说道:“我想先去看看她。”

星野茗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也好,我陪你过去。”

“谢谢。”她说

这还是一个夏日,只不过日光炎炎,正是仲夏。

潮湿的空气从走出机场后便黏腻了一身,好在上了车后,星野茗便打开了冷气,将一身的黏腻祛除。

她乏累的偏着头斜倚在椅背上。

这条路,五年前,她一个一个石阶的走过,如今旧路重走,已是物是人非。

“言小姐,你回来了。”王阿姨同五年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见到言知寒后,她微有失神和茫然,但很快却认出了她。

言知寒微微点了点头,她喑哑着嗓音问道:“能带我去我妈妈和郑叔叔的房间看一下吗?”

王阿姨颇有为难的看了看言知寒,说道:“可是…少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是吗?”她涩然的看向楼梯,楼梯之上,向左拐第二个房间,便是那个房间,近在咫尺却也远不可及。

“言小姐,要不我再去问问少爷吧,你在这儿坐着稍等一下。”王阿姨招呼着让她坐到沙发上,然后到一旁拨通电话。

言知寒发怔的看着不远处的落地窗,第一次来这里,她记得,妈妈和郑叔叔坐在那里,看着远处海天一线。

如今已隔五年。

如果没有发生五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她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的遗憾。

心猛然揪疼,她红了眼眶,捂嘴哽咽出声。

“妈妈…”

“妈妈…”从昨夜至今日,她一直未曾休息,墨镜下的眼睛,早已哭肿。

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匆匆跑来,房门猛然打开,言知寒回头,对上他多年不见的容颜。

“你回来了。”他似是比她还要疲惫,脸颊上的胡茬冒出,通红的眼丝布满了整个眼睛,见到她,郑音宇薄唇微颤,他一步步的走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她变了。

这是见到她之后,他的第一感觉。

曾经她一头顺直的黑发如今剪短,利落的抿在耳后,她穿着一袭黑色短袖薄衫,里面搭配了米色的底衫,两根纤细的锁骨暴露在外,显得她格外清瘦。

比五年前的她,此时的她,成熟了,干练了,却也瘦了。

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言知寒向后退去,她沉着嗓音,压抑着内心的感伤,生疏有礼的说道:“郑先生,我想带走一些我妈妈最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可以么?”

“你…”郑音宇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错愕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言知寒未语,只这般笔挺的站着,沉默的看着他。

如鲠在喉,让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的沉默,言知寒淡漠的提醒道:“我可以去看一下我母亲的遗物么?”

郑音宇颓然的跌坐于沙发上,最终,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如果你想,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他说。

言知寒微微一怔,低声说道:“我只会带走属于我妈妈的东西。”

他从未想过,再相见,竟然会在这般情况下。

两日前的一场飞机失事,葬送了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去澳洲度假,却因此成为末路。

她是通过闵止辕的父亲那里得知这件事情的。

昨夜,突然来电,告知此事后,她便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的机票回国。

五年未曾与母亲联系,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她的逝世。

正如五年前,她在日本五年,母亲唯一一次主动联系她,告知她的便是她要再嫁的消息。

她的母亲…

她抱着母亲枕过的枕头哭的不能自已,上面尚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明明属于她的一切都未变,为何,却再也不能感觉到你的温暖了。

你生活的痕迹都尚还深刻,而你却已不在。

化妆柜上的保养品有些还剩下了一半,上面摆着母亲最喜欢用的香水,香水的似是刚刚打开没有多久,里面残留的还有很多。

她抱着那个枕头,将母亲平素最喜欢用的东西都放进了袋子里,多年来,她的习惯始终不变。

言知寒坐在这个房间中,看着夕阳落下。

幼年,她坐在夕阳下,看过了无数的黄昏,

夕阳的余晖里,父亲载着母亲从外面回家,她坐在窗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并肩而来。

而如今,再如何期望,也不可能再看到那一幕了。

曾经,即使父母都再婚,她仍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在心底默然温暖着心。

现在,终究可以绝望了。

妈妈死了。

再也见不到了。

她甚至想不起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想起自己离开时,还未曾和她好好的说一句再见。

她其实有一腔心事想要告诉她。

她其实很爱她。

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很爱你。

如今,当我想要告诉你,我很爱你,可你却已经不在了。

曾经我觉得你啰嗦,你不爱我,你不想要我,你觉得我麻烦。

可现在,你能不能再喊一次我的名字。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好想你。

她抱着那个枕头,低着头走出郑家。

郑音宇在那个沙发中,从白日一直做到日暮。

见到她走出,郑音宇起身拉住了她。

他知道她哭了。

他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这句话。”

她摇了摇头,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墨镜的镜片上,温热。

“若不是曾经我做出的那些事,如今你也不会有这种遗憾。”他说。

听到这句话,言知寒情难自禁的哭出了声。

郑音宇为她摘下了墨镜,轻轻的揽过了她的身子,低声道:“寒寒,我无法说出节哀这种话,但是当你哭累了,当你心空了,还有我,陪着你。”

------题外话------

我想过无数次该让他们如何再遇,用这种方式,的确挺让人伤感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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